事情便僵持在了这个地方。
松江伯也不傻。他投入了那么大精力,花了那么大功夫,枪支弹药免费供给,才堪堪培养出三五千名成熟的燧发枪手,现在朝廷一声令下,便要从中调拨出一千人,转交到周少儒手中,那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一般?
周进也不是没有理由。德正帝的圣旨中,也只说要求周进划拨出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但何为训练有素,德正帝在圣旨中并没有明说,兵部相关公文对此也没有明确说法。
周进坚持说,只要摸过燧发枪,能独立使用燧发枪,将子弹射出去,便算是训练有素,周少儒也很难引经据典,将这个说法驳倒。
以至于此事在两人之间,迁延了半年之久,却始终尚未得到解决。
齐鲁行省巡抚周少儒大人,更是先后派出了数名师爷,前来登莱巡抚衙门交涉,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迫使松江伯周进松口让步了。
“你们又过来做什么?真要觉得有道理,你们让齐鲁巡抚周少儒大人亲自过来,他是本官进士同年之首,实职官阶又比我大一级,我岂敢不听他的?”周进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名师爷陪笑道,“周少儒大人在泉城公务繁忙,一时片刻之间,很难抽身。如果伯爷这边同意此事,我们便将周少儒大人请过来,和伯爷把酒言欢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知道这种鬼话,打动不了周进,便低声说道,“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涉及到泉城安危,更涉及到了周少儒大人的身家性命,他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让步。不过,周少儒大人让我私下里询问伯爷,究竟有何诉求?若是他能办到的事情,他绝对不含糊。”
师爷所传达的这个意思,是周少儒想和周进做一场交易,双方可以各取所需。
周进皱着眉头说道,“你给周少儒大人说一声,不是我周某人小气,实在是因为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燧发枪手,代价太大,成本太高,我这里太吃亏了啊。”
“皇上不给给了伯爷更大的人事自主权吗?伯爷向朝廷推荐的人选,皇上可是没有驳回过一次啊。”师爷说道。
周进不悦道,“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大周赤胆忠诚,所推荐的人选,都是任人唯贤,没有任何私心。皇上认可我的推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与这一千名燧发枪手,可没有什么关联。”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师爷自我检讨道。
“哎,真不是我周某人小气,不讲同年义气。我但凡手里稍微活络一些,能够赶在清国下一次入关南侵之前,用大量枪支弹药再培养出几千名成熟的燧发枪手,也不会和周少儒大人打这场口水官司,实在是太伤感情了。”周进故作感叹道。
师爷以为周进是想要钱,他想着临行前,周少儒大人对他的嘱咐,要他的命可以,要他的钱,连一文钱都不行,只好陪笑说道,“周少儒大人初来乍到,连齐鲁巡抚衙门里诸多衙役的俸禄都开不出来,哪有银子赔偿伯爷的损失?”
“他总可以借吧?”周进引诱道,“以他登莱巡抚大人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开口,还不是想要多少银子,就能借到多少银子?”
师爷苦笑道,“齐鲁行省前几年,被清军南下侵扰了好几次,芝罘海港建设,又在齐鲁境内各州府广泛募资,如今大家都指望芝罘海港发展起来,盈利后拿分红,真正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不至于吧?”周进不相信道。
师爷沉吟道,“各州府有名有姓的地主官僚和乡间土豪,要说真拿不出一些真金白银,恐怕也不尽然,但他们只愿意把钱借出去,约定利息,到时候还本付息。周少儒大人纵然深受皇上信任,但也没有这个魄力,敢向别人借高利贷啊?况且拿什么还呢?我们还在担心,接下来一两年,齐鲁境内的钱粮赋税,能否按时完成征缴呢。”
“哦,你们周少儒大人不敢向外人借银子,就想方设法在我头上勒掯?”周进生气道。
“也不纯粹是这样。”师爷陪笑道,“还不是都听说,伯爷是理财高手,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要不然,齐鲁境内那么多土豪富商,为何甘愿出资入股,参与芝罘海港建设?”
两人在言语上拉扯了许久,最后还是周进图穷匕见,给师爷出了一个馊主意,“我如今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只要芝罘海港发展起来,不愁不能还本付息,因此哪怕是高利贷,我也愿意接受。但因为登莱二州,地处偏远,人口不多,钱粮赋税总量有限,即便拿出来作抵押,也借不到多少银子?更何况,我还要养活数万人马,财务压力很大……”
说到这里,周进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直直地看着师爷,等待对方反馈。
师爷连忙问道,“伯爷有话不妨明说?小人在周少儒大人面前,还是有资格参与议事的。”
“那就好。”周进点头说道,“我想请齐鲁行省巡抚周少儒大人,帮我一个小忙,以齐鲁、登莱两地钱粮赋税收入作保,以适当的利息标准,向外界借贷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