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诰命夫人,连朝廷也认可了,谁又敢不认?
但钱敬文只是一个文官,没有上阵搏杀的机会,不能立下惊天动地的功劳,便很难做成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连一个风尘女子出身的妾室都能封为诰命妇人了,这不是拿官员命妇的封赠制度开玩笑吗?
本来,钱敬文虽然有心于此,但他自己也深感希望不大,是以尚未向外声张。
但现在,他听说内阁首辅毕景曾大人,有心建议德正帝给周进房中女眷封赠诰命,他感觉机会来了。
既然被钱敬文点破了这一点,毕景曾便径直言道,“松江伯府现有两房女眷,分别是永宁公主张诗韵和一品伯夫人白秀珠。除此之外,其他诸位姨娘都没有任何封号。朝廷既然没有银子赏赐给周进,不如择选周进房中个别妇人,给予一个低级诰命头衔,亦可以显示皇恩浩荡、不吝封赏之意。”
“这倒是个办法。”德正帝陈安宁有些心动了。只要不让他花钱,不给松江伯周进本人加官进爵,他还是很乐意的。
德正帝陈安宁甚至还主动表示道,“既然都是松江伯房中禁脔,名额还可以多给一点。”
德正帝心想,你周进贪财好色,广开后宫,我再替你宣扬一番,败坏的是你在士人之中的名誉,或许还能引起登莱军中普通将卒对你的不忿,岂不是一举多得?
忠顺亲王陈西宁和户部尚书王允,都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稳妥,毕竟和朝廷礼法不和。但看到德正帝陈安宁和内阁首辅毕景曾、礼部堂官钱敬文等人,都对此颇为意动,他们即便想要反对,也很难阻挡了。
兵部尚书孙博雅大人则提出,“要是朝野上下,有人上书反对怎么办?”
钱敬文笑道,“谁敢反对?周进房中姨娘,包括锦乡伯府的嫡女韩雪、荣宁二府的庶女贾探春和贾惜春、金陵王家的嫡女王熙凤、金陵富商薛家嫡女薛宝钗、江南甄氏家族庶女甄艳、北方草原部落贵女海兰珠,有人胆敢反对,就是和这些人家过不去,他也没必要公然得罪这么多人吧?”
德正帝本来觉得心头一紧,想着周进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这么多大户人家的支持,但忠顺王陈西宁随后一番话,却很快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
忠顺王陈西宁蹙眉说道,“钱大人,您这就是胡说八道了。除开锦乡伯府,因韩老三出任五城兵马司提督一职,在朝野上下尚有一定声望之外,你所说的金陵豪族,也就是贾、王、薛三家,早就成了破落户,至于江南甄氏家族的庶女甄艳,更是被甄氏嫡支坑得好惨,以至于甄艳这一房,都与嫡支脱离了关系,很久尚未联系了。还有那个所谓北方草原部落贵女海兰珠,本来就不受我朝士人待见,有人想要反对,还怕吃不上草原上的牛羊肉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有人反对倒还真是一个问题。
德正帝陈安宁虽然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但也不能随心所欲。
封赠妾室为诰命夫人,反对的人必然有很多,到时候引得朝野上下齐声抗议,周进本人迫于压力,又不得不上表请辞的话,朝廷再将这个封诰收回去,可不就成为了一场笑话吗?
德正帝正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礼部堂官钱敬文却挺身而出,以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大家都说松江伯房中女眷亲族过于弱小,不足以抵挡社会各界舆论压力,那我就在这里厚着脸皮,替房中妻妾柳如非,向皇上讨要一个六品安人的封诰。有人若是想骂,可以让他先来骂我,我以江南钱氏家族嫡系身份,来替松江伯抵挡这些流言蜚语。”
“卧槽。”户部尚书王允大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心想,你钱敬文真是色令智昏,为了讨好那个柳如非,既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但他转念一想,钱敬文若不是这么厚脸皮,他一个年过花甲之人,又如何哄得柳如非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成为他的胯下玩物,每晚都给他暖被窝?
王允大人摇了摇头,他都不想再说什么了。你钱敬文都公开承认不要脸了,其他人还能怎么说?大家毕竟都是同僚一场,总不能指着你钱敬文的鼻子,说你恬不知耻吧?
见大家都不反对,德正帝陈安宁便下定决心道,“行,那就这样吧。先封赠柳如非为六品安人,试探朝野舆论反应。若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事的话,再考虑封诰松江伯府周进房中女眷一事。”
柳如非获封六品安人诰命一事,确实在北平城中,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非议。
但因为钱敬文这厮乃礼部堂官,在德正帝陈安宁的默许下,掌握着大周礼法制度的最终解释权,他背后又站着江南钱氏家族,若是把他钱敬文骂得太狠,岂不是连江南钱氏家族也一块儿给得罪了?
难道谁还敢说,江南钱氏家风不好?
兄弟睨于墙而外御其侮的道理,大家还是耳熟能详的。
而且,钱敬文是江南士林的代表人物,在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