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饭碗,断人财路,此仇不共戴天,他王战心中岂能不恨?
只是因为松江伯周进在北平城中名头很响,他王战背后的大靠山王子腾,又死在了返回北平的路途上。
王战不敢和周进顶撞,只能吃下了这个暗亏不提。
也是机缘凑巧,王战寻找差事时,恰好赶上蓟辽总督王自如大人招聘幕僚,王战因有在顺天府学充任小吏的履历,又是王姓本家,因此被王自如大人看上,在营中做了一个军需文吏。
这几年来,他步步高升,既也有了一个秩正七品的武职,和营中总旗官相当,虽不好和王自如大人身边的那些心腹幕僚相比,但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不是?
好巧不巧,这次王自如大人给登莱水师送贺礼,便是委托他负责押送,这可是一次肥差啊。
本来,经蓟辽总督府核准后,给登莱水师的贺礼是粮谷五十车,铠甲、兵器等成套装备一千套,白银三千两,按照漂没的惯例,王战可以从中抽取三成,也就是十五车粮谷、三百套制式装备和九百两白银,供其中饱私囊以及上下打点之用。
但现在,既然碰到了松江伯周进,想起他当初被周进逼到墙角,不得不典当家财还债的那些糗事,王战自然要趁此机会,给松江伯周进一个难堪了。
漂没三成是惯例,漂没一半也说得过去嘛,他独得其中两成,岂不是美滋滋?
因此,面对那个胡永的质疑,王战毫不畏惧,恬不知耻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到处打听打听,哪一支队伍能够全额拿到兵饷、装备和粮谷?不是漂没一成,便是漂没两成或者三成,最多的时候,漂没五成甚至是八成,也是常有之事。比如说那个皮岛总兵毛振南,他就是一个聪明人,运送到皮岛的兵饷、物资,按惯例都是漂没三成。人家堂堂总兵大人,都一句话没有说,你一个营中小吏,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
胡永原是青浦县学训导,松江伯周进北上勤王时,征调他进入营中负责后勤军需诸事。想着王战曾在顺天府学任职,而胡永不仅在顺天府学读过书,还有着县学训导履历,或许凭借这个经历,有助于他在王战面前多说上几句话。
谁知道,这个王战翻脸不认人,转瞬间便对胡永呵斥起来。
胡永虽然据理力争,但王战却懒得和他多说,扬言道,若是这些银两和物资,登莱军不要,他便将这些东西都带走了。
“我就算肉包子打狗,那也会引得小狗几声愉悦地嚎叫,小狗都知道感恩哩。而我千里迢迢,从山海关赶到津州,给你们押送来了大批物资,一路上的辛苦不说,结果却引得你们的质疑,你们真是连小狗都不如啊。我两袖清风,又岂能任凭你们血口喷人?”王战倒打一耙道。
二人的吵吵嚷嚷,很快引来了许多营中同僚。原任登州水师参将陆重阳知道漂没属于惯例,但这次看到王战居然直接漂没了其中一半,也是大为迷惑不解。
“即便是漂没,那也有一定规矩,不能你说漂没多少,便漂没了多少。蓟辽总督王自如大人,知道你这一趟,漂没了一半吗?”陆重阳盯着王战的眼睛说道。
面对陆重阳的质问,王战不由得心中发虚。但他很快想到,这个陆重阳乃是营中败将,自身都难保,有什么资格和他对质?
王战便轻蔑地说道,“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松江伯虽然给了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可要是你一直没有捞到军功,到时候数罪并罚,可就要像刘为民大人一样,等候三司会审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担心我这里漂没了几成?”
吓得陆重阳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见众人再不敢顶撞自己,王战的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实话给你们说了呗,这一路上从山海关赶到津州,距离这么远,路上有一些损耗也正常。”
“那也不能损耗这么多啊?你自己也说了,从海路运送到皮岛,也才三成漂没。津州距离山海关这么近,沿途又非常安全,为何漂没却高达五成?”新任登州水师参将陈也俊实在是忍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陈也俊的父亲陈英明,乃已故荣昌公主的女婿,在北平城中,也算是略有头脸的人物。
更为关键的是,陈英明和一些王室成员常有来往,若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被陈英明说给了宫里面的人知道,到时候就有一些影响不好了。
王战不敢在陈也俊面前得瑟,只能给自己圆谎道,“陈参将,您说的没错,漂没五成确实有些多,但这也是事出有因,责怪不到我们头上。要知道,从山海关到津州这条路,我们也是第一次走,若是走海路,难免漂没于海,若是走陆路,又唯恐遇到土匪打劫。总之,这一条路上的风险太大了,我这个军需官也是当得诚惶诚恐,能有五成运送到这里,还算是不错的了。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是漂没八成都有可能。”
得,说到最后,这个王战居然还摆起功劳来了。
周进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