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德帝姬的心意,杨再兴已经明了,于是他在马上转过了身子,对着茂德帝姬,灿然一笑:
“等我回来!”
笑容之中,充满了少年意气,以及冲霄的壮志豪情!
小萝莉柔福也明白杨再兴此去,是拼着以寡敌众的凶险,守护汴梁和大宋,娃娃脸上也被泪水浸湿了,奋力的挥动着手臂道:“姐夫保重!”
杨再兴也笑了,同样对着小萝莉挥了挥手,然后长枪斜举于身后,一往无前的策马而去!
在他的身后,几支来历不同、战力不同,甚至着装也参差不齐的军队,紧紧地跟上。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支东拼西凑的杂牌军队,但却自带着一种万众一心的冲霄气势,比任何一支军队,看起来都更像是一支铁板一块的雄师!
杨再兴和大军的身后,赵恒眼中含着热泪,向着身边的大臣李若水道:“李若水,速调磁州宗泽、夔州李纲、海州张叔夜等忠直帅臣,驰援孟津,为大将军后援!
大宋只有一个杨再兴,务必不能让大将军有失!”
李若水红着眼眶,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签发调兵文书。
……
此时的孟津渡南岸,喊杀之声震天!
晚冬早春的黄河之中,正在解冻的大块浮冰,与浑身伤口的浮尸,混着血水向着下游飘去。
其中有金军的尸体,也有宋军的。
在黄河开始解冻,到处都是浮冰的危险时刻,依然有军队不顾一切的渡河强攻,足可让人感受到战况的惨烈!
孟津渡南岸,有一座小小的木质营寨,控扼着孟津渡的渡口,阻挡着金军上岸。
守在这里的大宋军队,约有六七百人,人人身上的军装,都十分的脏污,并且伴着陈旧的血污,与新的鲜血。
就连寨中那杆大宋西军的军旗,都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寨中的宋军将士,每个人的眼中,都透着一股沙场百战的狠劲。
“直娘贼,这金军莫不是疯了,黄河解冻的时候,到处都是浮冰,他们却要在这个时候渡黄河,真是不让人安生!
为了给完颜宗翰报仇,这完颜宗望,也真是拼了!”
一员军官模样的三旬汉子,狠狠的淬了一口,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鸡窝一样的头发乱糟糟的,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
“韩指挥,还是省省力气,多歇会吧,刚才只是小股金军尝试渡河,等会金军主力来了,咱们可有的受了!
上次你拒绝了康王赵构的招揽,赵构便把咱们这些西军秦凤路余孽,安排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给咱们援军,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看着那鸡窝头的军官,笑着打趣道。
只是他每笑一声,嘴角便猛的一抽搐,仔细看去,只见他的肋骨一侧,有着新鲜的血迹,其中嵌着一支断掉的箭头,入骨三分!
“哗哗!”
黄河的方向,忽然又是一阵有些异样的响声,顿时让那些军汉们神色一凛,警惕的望向了河面。
只见河面之上,忽然出现了数十艘船只,在浮冰中向着河岸靠近。
船上满满当当的,每一艘船都承载着十几数十名金兵。
“兄弟们,金兵又开始渡河了!
打起精神,把这些狗娘养的送回老家去!”
那被称为韩指挥的军官,顿时一声虎吼,张弓搭箭,便射向了当先一艘船只的一名金兵。
嗖的一声,那名金兵应声而倒。
其余的宋军也纷纷,放箭,射死射伤了几十名金兵。
就在这个时候,金兵的反击也开始了,一轮蝗虫般的箭雨,从河面上飞起,数千只箭,便射向了守渡口的宋军简陋的小寨。
寨中的宋军,缺少盾牌和遮挡物,当即就被射伤射死数十人。
一轮箭雨的功夫,金军的小船,已经靠上了孟津渡的南岸。
韩姓指挥使见此一幕,顿时就怒了,又射死一名金兵之后,便操起了手边的朴刀,大喝一声:“兄弟们,让金狗知道咱们西军秦凤路的厉害!”
说话之间,他已经冲出了寨门,从河岸边的陡坡之上,居高临下的向着下方的金兵冲去。
“直娘贼,跟着韩指挥,杀金狗!”
木寨中的六七百名将士,也纷纷红了眼睛,不管带伤与否,全都各持武器,冲出了寨门,向着下方冲杀而去。
对这些老兵而言,与金兵白刃战,还能多杀伤一些。
若是弓弩对射的话,那他们简陋的木寨,根本挡不住箭雨,只能吃亏。
战斗一开始,便是白热化,血雨纷飞,宋军与金兵的尸体,不断地倒在陡坡上,然后滚入了黄河中,成为新的浮尸。
眼看着宋军的数量,越发的稀少,而渡过黄河而来的金兵,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