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闻言,眉头却仍未舒展。
他相信以马拉“死咬不放”的精神,早晚能查出那些官员的把柄——连普瓦图总督的贪污证据都被他查到了——但是,那需要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如果不能用最短的时间震慑住敢于反对取消包税人制的官员,后面就会有更多人跟风,收钱加入和自己唱反调的行列。
毕竟邮政系统再怎么“崩溃”,最多也就混乱一个月,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将这40多人全部定罪才行。
有一瞬间,约瑟夫脑海里都闪过了让情报局给这些人编造证据的想法。
不过,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种先例一开,往后贻害无穷,说不定有一天情报部门能把罪证编排到王室头上。
最好还是按公认的政治规则来,才不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
约瑟夫下意识地翻动着手里的调查报告,忽然注意到上面写着某个南部省份的官员总家产有5万法郎,而其职务只是个市政厅司法助理,每月的薪水应该不超过60法郎,并且家族里没有有采邑的爵位,明显也没有什么产业。
也就是说,如果这家伙没有不正当的收入,得不吃不喝工作70年才能攒下这份家业。
而他是9年前上任的,任职的蒙托邦还是個非常穷的省份。
约瑟夫又翻向下一页。
这个是普瓦捷市市政专员,家产超过12万法郎。他家中倒是有一座庄园,但那也仅能产出每年2500法郎的样子。这庄园是其父亲17年前买下的,远不能为他贡献这份巨额的财产。
后面连续十几人的情况也都大致相似,皆是家产不菲,但名下却没能赚这么多钱的产业。
约瑟夫不禁眯起了眼睛。报告上都是调查员能在短时间内查到的资料,所以官员实际上的资产应该还不止这个数字。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词——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虽然在18世纪想将这个罪形成法令不太现实,而且立法的过程也太费时间,但不耽误将其中的理念用在调查官员的罪证上。
要知道,公正调查处可是有审问权的。而马拉这家伙向来不喜欢官僚,只要有个抓手,他审起来肯定不会手软。
约瑟夫当即微笑看向马拉:“马拉先生,您听说过‘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吗?”
“啊?”
……
普瓦捷市。
公证调查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市政专员卡斯佟男爵恼怒地瞪着面前的两个黑衣调查员,用力握拳道:
“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敢传唤我!我一定会向王后陛下控告你们的!”
“请……请别紧张。”德穆兰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我们只是和……和您聊聊天。至……至于控告,那……那是您的权利。”
调查局最近非常繁忙,他作为局里的二把手,也要亲自参与审问工作。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效率太低,朝身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而后退到一旁。
后者立刻取出一份资料,对卡斯佟男爵沉声道:“您的家产超过12万法郎,对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德穆兰的助手像是自顾自说道:
“您之前担任过财务官助理、贸易专员,四年前升任市政专员。我们计算过,您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薪水加起来一共是7820法郎。”
卡斯佟不屑道:“所以呢?”
“您的庄园自购买至今,总收益应该是3万7千法郎。您在城东的房产租了出去,这些年来租金一共4千法郎。您给《生活与沙龙报》写过稿子,稿费合计……”
“……”
“您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收入。您妻子当年带来了2千法郎的嫁妆。您看我还漏了什么吗?”
卡斯佟只是冷笑,似乎懒得理他。
“所以您自从出生以来,所有收入加起来是5万1千法郎。”德穆兰的助手机械地念着资料,“而您全家的生活支出,包括购买您现在住的房产,日常吃穿,在俱乐部的花销,以及……至少有1万8千法郎。
“也就是说,您的资产应该是3万3千法郎。而您名下的财产却超过12万法郎。”
他突然伏身凑到了卡斯特近前,鼻尖几乎顶在了后者脸上:
“那么,请问多出来的这8万7千法郎是哪里来的?”
“多……多出来的?”卡斯佟当即被问懵了,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审问的。
他有些紧张起来:“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
“您说谎!您的遗产税总共交了720里弗,也就是说,您继承了不到1万里弗的遗产。”
“哦,我想起来了,是我投资了朋友的生意,得到的分红。”
“好的,他叫什么,住在哪儿,做什么生意?”
“……”卡斯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