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道深深地看着颜白,忽然道:
“先生,你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对,我想杀了你!”
已经看开了的杨政道仿佛开了窍,摇头苦笑道:
“先生,你看的太远,看的过于通透,患得患失,才是痛苦!”
颜白猛地抬起头,眯着眼道:“这话不是你能说出来的!”
“我祖母告诉我的。”
望着衙役陆陆续走了下来,颜白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别说这件事是你为之,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推着你!”
杨政道站起身,苦恼的摇摇头:“算了吧先生,你难道还没看透么?
只要这些人不举旗造反,陛下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太子继位依旧需要他们。
而且这一盘棋陛下已经赢了,几乎通吃。
只要他们退一步,我们这些造反者一死,什么事都没有。”
杨政道叹息道:“利益交换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上呢?”
“万一,万一我成了呢?”
“说说都有谁吧!”
“先生真的要听呢?”
颜白看着杨政道淡淡道:
“书院里死去的那些孩子,那些先生需要我去报仇,我也要让他们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杨政道愣愣的看着颜白,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那一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一辈子,除了祖母护着他,其余人都是在利用他。
“荥阳郑氏,关陇勋贵,长孙家族,山东士族。
我知道这些,但他们的手段太阴狠,根本捏不住尾巴!”
颜白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我要去参加大礼了!”
望着围过来的衙役,杨政道突然跪地,哀求道:
“先生,要死的那一日你来送送我吧,我害怕腰斩,我怕疼,让我留个体面!”
“好!”
“哈哈,心不死则道不生,我杨政道悟了,可为什么我要死啊……”
颜白转身离去,衙役冲了过来。
直接把杨政道剥光,拆散他全身的骨节。
然后扛起杨政道就往衙门冲去。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太庙前的天地宗社已经燃起了篝火,钟鼓鸣奏雅乐已经缓缓响起。
颜白孤独的走在大街上,缓缓的朝着朱雀门而去。
快到朱雀门的时候,碰到了浑身带血的长孙涣。
长孙涣想笑着和颜白打招呼,看了看身上的血,换了一副面容。
带着悲戚和愤恨,快步走到颜白身前。
“琅琊郡公!”
颜白点了点算是打招呼,长孙涣讨了个无趣,缓缓的走到颜白身后站定。
要进宫了,自然要按官职大小之道。
颜白虽在如今的朝堂上没了实权。
但却有一个少府监的官职挂在身上,这点就让长孙涣很难受。
他想走在颜白的前面。
百官已经在等候了。
太极宫左侧,年迈的袁天罡长袖飘飘。
脚踏天罡步,开始在皇城里面的祭坛上禀告上天。
颜白踩着台阶缓缓往前,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纷纷扭头看着颜白。
众人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有千言万语的话想对颜白说。
都想问问外面怎么样了?
家里怎么样了?
贼人按住了没有了,死了多少人。
这些官员的心可是片刻不宁。
走到台阶上,颜白顿了一下,不知道去左边,还是去右边。
疑惑间见到李晦在挥手,颜白去了文臣那边。
一身盔甲,上面还挂着肉末的颜白站到文臣的队伍里。
若是搁在以前,少不了口诛笔伐。
但如今众人却是趾气高扬,这盔甲上的肉沫沫可是平叛的功勋。
而且这平叛之人还是从我文人里面出来的。
你们武将有薛礼,有程咬金,有尉迟敬德。
我们文人里面有颜白,一样的能打,比你们还更年轻。
太阳升到头顶,脚下的影子变成了一坨。
至阳的时刻到了,也就是吉时到了。
在礼官大声的吆喝声中群臣肃立。
内侍搬来了龙椅,一个摆在中间,一个摆在后方往左。
隆重的音乐声响起,李二出来了。
在孔夫子抑扬顿挫的礼表声中换了一身衣裳的李承乾也走了出来。
颜白愣愣的看着,这是自己第二次参加登基大典。
第一次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县尉。
站在台阶的最下面,踮着脚,仰着头。
只能看到祭台前香炉上冒烟的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