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之一字本该是吴家禁忌,可若是在这样险要的情况下驭鬼,情况又不一样了。
吴继祖要是能在此时驭鬼,那再完美不过。
但他话音刚落,转二爷的尖叫声紧跟着响起:“老爷,你——”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吴继祖的心头。
转二爷每次呼喊都带来了很不好的消息,他心中杀意一起,恨不能立即捂住这老奴的嘴:“你给我闭嘴!”
他厉声大喝。
但是吴继祖喝斥得还是晚了些,他话音一落的同时,转二爷的喊声也同时响起:“——你的肚子。”
吴继祖本能的低垂下头。
只见他的肚腹此时已经大如萝缸一般,紧紧的卡在太师椅的正中。
被肥肉撑得发亮的缎子衣裳被卡在椅子的间隙中,撑得满满当当的。
“这、这是——”异常的情况发生在此时并非好事。
吴继祖慌乱之下想要起身,但他肉被椅子卡死,脚又不沾地,双手撑着扶手试了几回,却徒劳无功。
“快帮帮老爷。”转二爷喊着。
本来退开的众人一拥而上,扛椅子的、拉拽人的忙得不亦乐乎。
“啊。”吴继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他紧紧闭上了双眼,但额心正中那只鬼眼却没有闭上,恶意的看向四周的人。
吴家的人早被鬼眼标记,但镇魔司的人却没有。
赵福生厉喝了一声:“大家别开脸,别与鬼眼对视。”
她话音一落,其他人俱都背过了身。
陈多子的脸上露也怜悯。
强烈的同理心、同情心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优势。
她怨恨吴家为富不仁,害死许多无辜的女子成为鬼的‘信使’,她一手带大的继女卢珠儿也因此而死。
可当她看到吴继祖此时的痛苦神情后,又不由心生同情,说道:“大人,他是不是被鬼害了?”
说完,又看了看那只奇怪的、带血的眼珠子:“真是吓人。”
她好像并没有受到鬼眼珠的影响。
赵福生愣了一愣,陈多子又盯着吴继祖看:“怎么才能帮他把那眼珠子挖去?”
她话音一落,吴继祖的肚腹疯狂蠕动。
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从他肚中传来。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扯着他的心肝脾肺,令他痛不欲生。
“啊!痛死我了!”
吴继祖大喊了一声,推开左右家人,卡住他身体的椅子‘砰’声落地。
他像是一个翻壳的乌龟,脊柱向下,四肢朝天,摆动不停。
如果丁大同等人还在此处,恐怕一眼就能认出吴继祖身上的怪异——他们是经历过昌平郡鬼胎案爆发始末的,对鬼胎案子很是敏感。
可万安县的众人一开始压根儿没想到那处去。
直到这会儿吴继祖肚大如缸,肚皮不停的颤动,如同怀胎十月的妇人时,孟婆才陡然惊醒:“大人,是不是鬼胎——”
她说话时,下意识的看向陈多子。
赵福生点头:“是!”
她说道:“陈多子先前说过一句话——”
陈多子说:吴继祖心怀鬼胎,让赵福生小心!
结果她一语成谶。
驭使了特殊厉鬼的驭鬼者每一句话都拥有非凡的力量,吴继祖此时已经怀上了鬼胎。
“……”
孟婆瞠目结舌,大小范、刘义真也不由毛骨悚然,惊惧不安的看了陈多子一眼,纷纷退离这个看似懦弱的女人远了一些。
“什么、什么鬼胎?”
吴继祖一听‘鬼’字,骇得魂飞天外,强忍着剧痛问了一声。
“你肚里怀上了鬼胎——”
赵福生解释。
但她说这话时,心中也觉得格外诡异。
昌平郡的鬼胎可与此时的情况不一样。
鬼胎借人体寄生,宿主在被寄生的那一刻失去了生机,成为一个行走的活死人。
可是吴继祖此时的情况却与一般的活死人不一样,他还有意识在。
而且陈多子仿佛可以随意的释放鬼胎,这样的力量过于逆天。
随即赵福生再想到:陈多子能顺利放出鬼胎,她有收回的本事吗?
这个念头一起,随即令她格外不安。
她看向蒯满周:“满周,你注意四周,如果鬼胎现世,便将此地困住,不要让鬼胎逃离。”
说完,又吩咐刘义真:“义真,你取恶心鬼的皮大衣,替吴继祖穿上,把他困入棺材内。”
“好!”
刘义真应了一声。
二范虽说对鬼畏惧,但替鬼胎穿‘衣’却是他们干过的事,此时一听赵福生吩咐,也打算强忍恐惧上前帮忙。
几人还未逼近,吴继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