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络的手推开紧闭的店门,朝店内问好,这家小店很少对外开放,每次询问店主都表示时机未到。
“那到底什么时候是时机已到呢?”山下雪又一次问道。
键山雏继续折叠着纸质的雏人偶:“或许是明年的三月吧?”
“明年的三月?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时七来光顾的!”
这是键山雏为数不多的朋友。
前几日山下雪再次来找键山雏的时候,键山雏是有些慌张的,不能和人类过多接触的她依旧用最快的速度将山下雪赶了出去。
但是却在第二天再次看见了山下雪,而且还带着一小袋糖果。
键山雏隐蔽地打量了一下山下雪,发现她非但没有受伤,还容光焕发。
甫一进店,山下雪就赶忙把糖果放在了门口的附近,随后迅速环视了一圈,好像是怕键山雏再次赶人一样,立刻准备离开。
这时键山雏确认了一下外面,果然由于太早,没有人在,于是,键山雏截停了山下雪。
“为什么送礼吗?唔……”山下雪回答道:“从店主那里拿到那个人偶开始,我就开始走好运了,而且我也没有给钱,所以就擅自带东西来感谢您。”
迎着键山雏震惊的不可置信,山下雪扳着手指细数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同时也说了自己去过一次寺庙,只不过山下雪理所应当的没有说稗田家的事情。
“这……”键山雏陷入了沉思,但随后,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从那时起,她们就成为了朋友。
山下雪并不知道键山雏是妖怪,她所认识的妖怪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现在的老师,教她种花的同时还教导时七使用他的能力。
说起来,山下雪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那次被袭击醒来后,就看见惊喜的时七挽着她的手。
等她的身体缓下来一些后,时七就带她去见了那位老师,时七说是上次救了他们的那个人安排她们去学习……
可是很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太阳格外的热,蒸得身上仿佛要腐朽,如同木头一样萎缩。
老师的技艺非常好。
老师的强大非常好。
似乎是好久没做过这种事的她,每日都拉起山下雪越过村子的上空。
有一瞬间,山下雪觉得自己飞跃了。
高高在上看着下方,是什么样的感觉?蔑视,但又感觉新奇的关注那些犹如蚂蚁的人们。
山下雪是这样和键山雏描述的:向下而起,好像是离开了泥地的水稻,不知道自己是被收成了还是被抛弃的空穗。
键山雏笑着宽慰她,而后,她问道:“雪,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妖怪的呢?”
“啊,我,我是在农田里劳作的时候碰到她的。”山下雪鬼使神差的说了一个谎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撒这个谎,但就是下意识的,不知不觉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分明可以说,是时七引荐的,她也不知道时七是怎么和她认识的。这样子可以逃开被追问的可能。
她也可以含糊不清,不做正面回答,反正键山雏绝对不会再次追问。
但她鬼使神差的撒谎了。
“就是那次,忘了是几天前了。”山下雪继续编制着:“我在田里除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的小路有人经过。”
“那条路是下田的路啦,没有出口的,看着她衣装鲜丽,想着肯定不是来种地的,不知道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因为怕她弄脏了衣服,我就大喊道‘不要再往前,那里不是路!’然后她就回头看着我。”山下雪努力地回忆着和时七的相遇,但她想了想发现,如果让老师撞一下自己,自己好像应该死了。
所以就改一点吧?
键山雏点点头,迎着清晨,静静地端坐着,像一个华美的人偶,被主人抓在手里被迫听着可能不太有趣的故事。
玩偶可不会因为故事的好坏和个人的好恶而厌弃主人。
山下雪战战兢兢的将谎话圆完,看了一眼窗外直升的太阳,赶忙向键山雏道别,投入来来往往的忙碌之中。
“真的会这么好吗……”呢喃细语坠入了黑暗之中,店门也随即关上,再一观望,店内已经没有了键山雏的影子。
和山下雪说的不一样,事实上她和那位老师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她只是偶尔、偶尔、极偶尔的情况下会和山下雪说一些闲话,其他的时候,都是教学的话题。
这很好,没什么不好。
山下雪修理着花朵,在偌大的花田中。
清风袭来,山下雪恍惚间剥开发丝,混混沌沌地明白了,自己与以前已经很不相同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啊,是从碰到时七开始的。修剪的声音越发巨大,山下雪木然。
后悔吗?不应该。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