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在木屋门前站定,右手将刀护在身前,左手攥着钥匙,插入木门上的锁眼。
“咔哒”一声,门竟然轻飘飘地开了。
就连唐煜本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异色,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谁要这间屋……”
他话说了一半,后续的字眼堵塞在喉咙口。
只见那木门不待他伸手去拉,便越开越大,“嘎吱”的摩擦声如同怪物咀嚼骨头。
屋内的矮桌上点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在狭小的空间中晕染开来,在地面上倒映出一道矮小的影子。
戴斗笠、穿黑袍的小老头咧着一口黄牙,从屋里迎了出来:“几位外客,今晚两人一间房,随我一起分房间吧。”
他从外貌、身形到嗓音都和不久前被唐煜杀死的那个老头一模一样,身上却不见伤痕,举手投足也没有分毫异常。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杀死过一次,投在地上的影子在灯火下飘忽,从始至终都是人的形状。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淹留世间的鬼魂,还是那个死去的老头的兄弟?
可哪怕是兄弟,也不会这么像吧?
玩家们久久地定立在原地,空气中落针可闻。
小老头恍若未觉,转身回到屋中,再出来时,手中拎着一串钥匙串,正是唐煜原本拎的那串。
而唐煜手中的那串钥匙,在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串用树叶和草茎拴在一起的指骨,折射森然的寒光。
唐煜如梦初醒,将指骨往远处的角落一甩,右手提起大刀,砍向老头。
老头的头颅飞了出去,留下一具脖子处有碗大伤口的尸体,跪倒在地,血流喷涌。
他似乎是再纯正不过的人类,一刀就可以杀死,远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唐煜将老头的尸体从房间里踢了出去,弯腰捡起钥匙串,回头看向众人:“这房间死了人,你们还要不要?”
一时没有人出声,倒不是嫌死过人的房间晦气,而是老头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
寂静中,却听旁边木楼的大门处传来“吱呀”一声,紧跟着的是钥匙串的“哗啦”声。
玩家们应声转头。
完好无损的小老头提着钥匙串走了出来,咧嘴龇牙地笑:“几位外客,今晚两人一间房,随我一起分房间吧。”
新死的尸体就躺在门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扁平的影子蒸腾出浓郁的黑烟,在几秒间扩散成一大片,将玩家们封锁在其中,迷了四面八方的路。
小老头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玩家,看得人如芒在背。
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期,这下走不了也逃不掉了。
无论如何,今晚玩家们都必须两人一间房住在邸舍,遵循镇民们的游戏规则。
凝滞的气氛中,齐斯在唇角勾出一抹微笑:“行,那我们要三间房,辛苦老伯了。”
他停顿片刻,歪了歪头:“只是不知这房间怎么个分法?谁同谁一间是我们自己定,还是老伯您来定?”
于情于理,住房的具体安排都该由客人自己决定。
老头笑着说:“只要两人一间就成!等你们决定好了,我带你们选房间去。”
玩家们都不应声,一方面是搞不明白老头死而复生的缘由,不敢乱来;另一方面,也是在默默思考房间分配的问题。
按照男女有别的传统,仇心该和罗海花一间的,但罗海花和罗建华是夫妻,不一定愿意分开……
“主线任务相同的人住一间房,刚好三个主线任务,各对应两名玩家,不是么?”
齐斯侧头看向玩家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归于一片平静的淡漠。
“按照规则,死者必然为双数。哪怕只死两个人,倘若他们的主线任务各不相同,也会留下四个人承担三个主线任务的棘手局面。
“好在住同一间房的人同生同死,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主线任务和死者一起进入坟墓。
“顺便,我建议无论是‘伥鬼’还是‘人类’,死前都将道具栏中的道具取出留下,其他人用完后应当帮忙将它们交还给死者各自的公会或者朋友。
“与其让它们随着死者的死亡而消失,不如留给活人提高生存概率。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的技能和‘誓言’有关,可以帮助各位在规则的见证下发誓。”
齐斯的建议不可谓不冷漠,却是最理性经济的选择。
在死亡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唯有将单个人的价值最大化,损失降到最低,方能让集体更好地生存下去。
可惜的是,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能以理性主义做出决策,直到最后,也没人再提死后道具归属的问题。
不过和离谱至极的“留下道具做遗产”的提议相比,“让主线任务相同的玩家一起去死”的提议就显得容易接受多了。
罗海花和罗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