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有棋手主动将自己的棋子拂下棋盘呢?
当然,这些推断齐斯不会告诉旁人。
“欸?我的失败率还真没涨?”孙德宽看着自己【45%】的失败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稍稍放下心来。
他又问:“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黄小菲已经死了的啊?俺寻思池塘那一带除了我们去过,也没别人啊……”
“这说明院长对医院的掌控力比我们想象得要强。”齐斯坐到床头柜上,将空碗放到一旁,“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那咋整啊?”孙德宽一拍巴掌,“我们在他的地盘折腾,他还都知道了,遭重啊……”
齐斯忽的站起身来,走到卢子陌的床边,顺手拔了后者嘴里的毛巾。
不等卢子陌出声,他便抓起汤碗,将里面的蝌蚪汤尽数倒进青年嘴里:“已经第三天了,还没有一些难对付的鬼怪找上门来,恰恰说明院长对我们的行为乐见其成。”
卢子陌大睁着眼睛,剧烈地挣扎。
齐斯一只手将他按住,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强了不止一截,不由弯了弯眉眼。
孙德宽不忍直视齐斯惨无人道的行径,视线飘向窗外灰白色的天空:“啊?他乐见其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搞事吗?”
“继续计划,今天尝试进入院长办公室搜查,那里大概率会有重要线索。”
齐斯松开手,任由卢子陌弹跳起来,又下压手臂,将他按回床板,再松开……
就……挺好玩的。
“哈?我们怎么进去?”孙德宽眨巴了两下眼,“俺寻思这一路上,也没见到有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啊……”
“是没见到,不过有条信息忘记和你说了。”齐斯侧头看向孙德宽,语调带上回忆的低沉,“昨天系统提示告诉我,院长会在今天主动来见我……”
“我想,与其等他来找我,不如我去找他。”
齐斯说到这儿,思维不可避免地触及一个问题。
倘若青蛙医院真的不属于诡异游戏管辖,那么预测类的提示未必可靠。
那些白纸黑字写着的内容很有可能是诡异游戏有目的性的欺骗,想要诱导玩家做出某个选择。
世界具有不确定性,人永远无法知晓绝对的真实。
任何存在都是不可靠的,任何信息都有可能是虚假的,哪怕是亲眼所见,也未必真实……
齐斯是个怀疑论者,也自知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严重得令人发指。
在无法得到确切答案的地方内耗并不明智,他压下纷纷扰扰的思绪,垂下眼,继续说了下去:“至于怎么找到并且进入院长办公室……昨天和前天已经示范过了——程小宇挺好骗的,不是么?”
卢子陌被齐斯折腾了半天,像条死鱼似的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侧着头望向一侧的虚空。
他看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瞳仁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齐斯察觉到了,放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
不知何时,一道瘦长的黑衣身影悄然出现,僵硬地嵌在门框里,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内里是两汪茫然的空洞。
“姐?”
“黄……黄小菲!”
卢子陌和孙德宽同时惊呼出声。
卢子陌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死人;孙德宽则煞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靠到窗边。
齐斯直起腰身,右手悄无声息地覆盖到命运怀表上,咒诅灵摆缓缓从袖口抬头。
门口的“黄小菲”明显不是活人,身上散发着丝丝的寒意,带起如有实质的白雾。
她直手直脚地走入房间,转身走向自己的床位,目光从始至终都朝向前方,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
她似乎没有对死亡的记忆,也没有复仇的意愿,一言不发地在床上躺下,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
孙德宽颤抖着声音问:“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她怎么回来了?”
齐斯握紧命运怀表,一步步走到黄小菲身边,垂眼看了一会儿,没有在她的心口看到灵摆穿胸而过留下的伤痕。
显而易见,这个黄小菲不是昨晚他杀死的那个黄小菲的尸体,而更类似于这个世界复刻出来的投影。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凌晨六点的刷新,和蓝青蛙出现的原理类似。至于到底是不是……”
齐斯平静地说着,咒诅灵摆穿过黄小菲的喉口,溅出的鲜血洇湿床单:“明天看看她会不会再度刷新出来,就知道了。”
某种意义上,前几天黄小菲三番五次杀死蓝色青蛙,今天齐斯连续杀了她两次,着实像是某种荒诞的宿命轮回。
背后的幽默感和戏剧性足够可观,齐斯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却又不免想起青蛙的诅咒,笑容甫生便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