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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死难者纪念馆外,常胥和说梦两人一前一后,在枫林间前行。
两人去了墓园一趟,除了听到一首似是而非的歌谣外,便再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看时间还早,两人果断决定先去传说中的禁闭室看看。
深秋时节,鲜红如火的枫叶在泥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大多已经干瘪,一踩踏上去便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瘦骨嶙峋的枫树肆意地戟张光秃秃的枝干,聊胜于无地阻碍玩家的步伐。
两人到达导游所说的禁闭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方方正正的水泥房坐落在枫林的掩映中,表面早已因为热胀冷缩的作用布满了裂纹,好像随时会化作一堆碎块崩毁。
人烟罕至的建筑死气沉沉,墙壁上长着密密麻麻的丑陋蘑菇,像老人的皱皮一样爬满整座房子,青白的颜色散发死亡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说梦盯着那些蘑菇,想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常胥若无所觉,将命运扑克夹在指间,一步步走入水泥房中。
房子的占地大概有一百平米,里面没有多余的陈设,一条羊肠般逼仄的走廊迷宫似的蜿蜒,地面上长满粘湿的苔藓,点缀着脏兮兮的蘑菇。
常胥踏碎了横挡在路当中的几颗蘑菇,腥臭的气味陡然炸开,灌满了气流不畅的狭窄空间,让人想起被尸体堵塞的臭水。
说梦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香水,往左右喷了喷,才堪堪将难闻的气味压下去了些。
走廊两侧分布着一间间狭小的房间,大抵是惩罚孩童用的禁闭室。
每一间禁闭室都昏暗阴沉,缺少光线,地板上同样长满了奇形怪状的蘑菇,隔着紧闭的铁门,依稀可见内部脏乱的环境。
常胥很想将这些门踹开,进去搜查一圈。但在“文明参观”的规则下,他只能郁闷地压抑住搞破坏的冲动,借着铁门上用铁栏杆封住的窗口打量房间里的情景。
视线捕捉到了什么,他目光微凝。
只见在最里面一间房间的墙角,一枚通体洁白的指环静静地躺在蘑菇丛中,在一片绿色中却依然格外扎眼。
而那枚指环的上方,赫然用浅浅的划痕刻着“47”二字!
说梦无声地跟在常胥身后,自然同样看到了墙角的异状,认出了那枚指环的学名。
他摩挲着手中没点着的香烟,缓缓说出判断:“这个副本至少有两个空间,这点对于你我来说都没有异议。现在看来,是另一个空间的朋友给我们传信了,只是不知这个数字是何意。”
常胥记得,纪念馆大厅的照片墙上,齐斯的黑白遗照下方的编号就是“47”。
“47”这个数字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偶然,很可能是齐斯正通过某种手段向他传递信息。
只是不知这人既然都决定传信了,为何还要打个哑迷,搞得他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身处另一个空间的齐斯和张艺妤,常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人会发生接触吗?他们现在是敌对还是合作?
齐斯知道他在这个空间吗?如果知道,会不会已经埋下了一个巨坑,就等这边的他和说梦跳进去?
常胥明白,先入为主地以恶意揣测他人是不对的,但在从《无望海》副本出来后,他的潜意识总克制不住地对齐斯怀有一种时隐时现的敌意。
被海神权杖贯穿的触感至今无法忘却,像被从里而外地捣碎,由伤口处向四周散为齑粉。
当时他于将死之际从无望海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被浸泡在海水里,胸口没有伤痕,痛感的残余却那样鲜明。
他吃力地挣扎,使自己勉强浮于海面,一面仰着头吃力地呼吸,一面硬撑着看完了结局,等到三分钟过去传送出副本,才终于陷入了昏迷。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虽然理性上知道“不应憎恨工具,而应憎恨使用工具的人”,但常胥的感性依然做不到对齐斯平常心看待。
更何况,他自己也复盘过好几次《无望海》副本的结尾,已然和调查局的前辈们统一了意见:
第一,【海神权杖】极度危险,虽然没有落到昔拉公会的手中,但寄存在齐斯手里同样令人很不放心。齐斯挣脱傀儡师控制一事的具体细节存在疑点,不排除发布消息的刘雨涵被策反的可能。
第二,齐斯有成为屠杀流玩家的倾向,虽然尚未表现出明确的证据,但依旧不容轻信。和他接触需要保持警惕,特殊情况下可直接收容。
常胥现在很苦恼,他一向习惯于将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因素直接排除,直觉也告诉他,齐斯对他的威胁极大;但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有些事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便将一发不可收拾……
说梦并不十分清楚常胥和齐斯的渊源,照片墙上有好几百张脸,且都是失真的黑白照片,他顶多能从中认出和他组队进来的听风公会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