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仁似乎不死心地问,阿姨,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确定你们家真的没有大镜子这些东西吗?老太太依旧摇摇头,态度坚定。胡宗仁又问,那会不会你带孙子的时候住在你女儿家里,她们家有大镜子?老太太说,自从福利房分给自己了以后,孙子就跟着自己在新房子住了,没去女儿家。
胡宗仁不再继续问了,只是非常不解地把目光投向了我。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尽管早有预料剩下的案子将会越来越难,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连刚开头就让我们无从下手,没有调查的方向我们就无法找到准确的根源,如此一来,这件事又何必找我和胡宗仁,直接随便找个师傅不就处理了吗。
这个时候,老太太突然呻吟了几声,好像是那只受伤的脚痛了起来。我站在床边的,于是伸手去帮她把脚挪了挪位置,也把另外一只脚稍微露出了铺盖一点,否则躺久了不动容易生出褥疮。
接着我把赵婧和胡宗仁都叫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并且诚实地告诉他们这次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赵婧提议,要不然你再打电话问问你的那些老前辈?司徒和铁松子吗?其实我早就想过,但是上次活死人的时候打电话给司徒,虽然他并没有觉得我的问题很无知,甚至很耐心地给我解答,但是我听到他在电话那边传出来的快乐的感觉,于是我开始觉得自己常常因为解决不了麻烦而去打扰他,这始终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司徒年事已高,隔不了多久就会退行,与其让他操心挂念我们,还不如让他在这行的最后一点日子,过得更自在一些。
我对赵婧摇摇头,以表达我不愿意这么做。胡宗仁突然对我说,那个冷先生连续好几晚都在高速路上遇到那个横穿公路的老太太,他当时跟我们说的时候,是不是说过都几乎是在同一个地方?
胡宗仁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起初冷先生的话,他的确好像说的是,几乎每天晚上在不同的时间,但是却差不多的位置,遇到那个鬼魂。于是我双眼发光地看着胡宗仁说,为什么那个鬼魂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胡宗仁接过话说,在那附近一定有点踪迹可循才对。
跟胡宗仁在一起的好处在于,我说许多话的时候几乎可以不动脑筋,因为他未必能听懂,但正是这么一个脑子简单的人,往往能在我把自己绕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给我一句简单的话,让我醍醐灌顶。从开始调查起,我就一直纠结于那个车里的鬼魂和为什么那个鬼魂和这个老太太如此相似,我甚至完全没想到过冷先生每天晚上都会撞鬼的这么一段经历,显然我是把自己给逼得有点太死了,以至于那些明明很简单的东西却被我想得非常复杂。胡宗仁对我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再问问冷先生,看看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能遇到,并且要他跟我们说下具体的位置,这样咱们趁着现在毫无头绪的时候,就过去查查看。
我点点头,于是让赵婧进屋把冷先生给叫了出来,站在门口再仔细盘问了他一次,当我问他当时在高速路上看到鬼魂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时,他告诉我,就在距离白市驿下道的匝道口大约500米的位置,具体是哪儿实在记不清了,就只记得那一段路是以前挖山挖出来的,以至于公路的左右两侧都有一个较高的缓坡,能够透过小山丘看到一片竹林。
眼看冷先生也只能跟我们说得如此详细了,于是我就跟他说,等会儿我们就开你的车去那个地方看看,附近找找。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就找个时间把那个女人给放了,尽量稳定她的情绪,别让她真的报警了。冷先生点点头,我又对他说,如果那个女人问起来说我们是哪个派出所的话,你就装得神秘一点,顺便装出一副问题很严重的样子,这样她也不敢再继续讹诈你了。我这倒是没骗冷先生,刚才胡宗仁和我的那一番演戏,肯定还是吓到那个女人了的。在冷先生答应以后,我让赵婧和胡宗仁在门口等我,我走进去对那个女人说,你先在这里待一下,我需要去现场了解下情况,调查一下当时路口的监控录像,这样你母亲伤得重不重,需要赔多少钱,很快就有结果了。她低下头不说话,想必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自己母亲其实并无大碍。
走到门口后赵婧跟我说,要不然她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了,在这里跟冷先生待在一起。我想想觉得也行,因为车上那个鬼魂看上去和床上的老太太很像,起码我能知道这两者之间必然是有关联的,在病房里留下一个我们的人也好,于是我答应了赵婧,接着下楼到车库,把钥匙丢给了胡宗仁,让他来开车,我则坐到后排座的右侧,把副驾驶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我觉得胡宗仁可能跟我差不多,都是贱命,这样的豪车开着还有点不习惯。加上胡宗仁并不是本地人,对路也不大熟悉,所以这一路上他的速度可谓相当之慢,完全没能体现出这款车贴地飞行的快感,于是等我们赶到老成渝高速路的入口处,过了中梁山隧道后,时间已经磨磨蹭蹭到了下午四点多。
我提醒胡宗仁放慢速度,打着双闪灯靠近右边的应急车道慢慢行驶。我则一只手端着罗盘,注意着车内是否有灵动,一边打量着窗外,并不是为了看景色,而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