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干枯黄褐的草丛轻轻摇曳,银白的荧光在草叶上闪烁,仿佛跳动的星光悬挂。
黄绿相间的稀疏草木绵延开来,景色因月光变得苍白而朦胧,片片苍茫的光斑交织,宛如一片无垠的海洋,勾勒出柔和而流动的线条。
桑坦族的少族长阿尔坎正披着厚实的皮袄,头戴毡帽,手握缰绳,高坐在马背上,缓缓穿行在这草地之间。
他凝视着远方,眼中闪烁着对这片土地的憧憬和渴望,遥望良久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前那种锐利而张扬的眼神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与忧愁,深深地蕴藏在阿尔坎的眸中,让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仿佛镌刻着岁月的细纹和生活的坎坷。
他将手掌轻按在马颈上,像是在试图寻求一丝慰藉。
“时至隆冬还能有牲畜们啃不尽的草皮,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骑马跟在阿尔坎身侧的老者打量着眼前的风光,不由发出一句语气真诚的感慨。
这位老者穿着一件色彩斑斓的长袍,袍下是深色的裤子和旧旧的皮靴。
他的头发浓密而凌乱,披散在肩上,面容略显苍老,岁月在其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深邃的眼眸有着对事物的好奇和探寻。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条环绕在他肩上的华丽披肩,披肩装饰着闪亮的宝石和金属工艺品,在月光映衬下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金加姆人也会渴望土地吗?我还以为你们只喜欢流浪。”阿尔坎颇显意外地看向那位老者。
金加姆是一个天生流浪的民族,他们遍布世界各地,起源难以考证。
对其他民族的人来说,金加姆人就是乞丐、小偷、或者人贩子的代名词,但同样的,驯兽、卜筮、制药、演奏和杂技也是金加姆人恒久不衰的牢固标签。
阿尔坎身旁这位名叫乌伦汀的老者,便是一个极其标准的金加姆人。
自从阿尔坎察觉到族中神女的各种异样表现后,就一直在寻找能够替代对方某些职能的外援,而乌伦汀便是他特意为此请来的。
“没有人能拒绝拥有一片大好的土地。”乌伦汀搓着自己鼻下灰白的胡子,哈哈大笑着回道。
只是他笑着笑着,却发现阿尔坎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更加深重,稍稍沉默,他语带试探地问道:“您真的相信只要重创或者杀掉罗格思·布瑞德,就能给族中以繁荣吗?”
“这不是一個问题,而是一个选择,无论相信与否,这都是我现在唯一能触摸到的选择了。
“昨天又有三人被风雪掩埋,有七头牲畜倒在厩里,等我赶过去时,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已经硬成了石头。
“这还是靠近绿茵谷地的我们,更远处的族人恐怕损失的更大更多,我已经等不及了,族群也快要等不及了,我必须想办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阿尔坎攥紧缰绳,那双手上的力度稍显过重,指节泛起淡淡痕迹。
他的眉头锁紧,眼里透出深深的忧郁,面容布满懊悔之情,仿佛在追溯着之前的错误和遗憾。
乌伦汀闻听这番话语,正想提醒对方几句,但联想到这其中似乎事关皇室,便又将话语吞回肚中,静听阿尔坎的絮叨。
“明日就拜托您了。”阿尔坎侧向乌伦汀,语气郑重地言道。
“请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占卜,寻找弱点这种事情,只需要我看一眼对方就能知道。”
乌伦汀的嘴角带着微笑,表情自信而夸张,用响亮和富有磁性的声音表达着对未来的笃定。
蓦然,马匹的蹄声如击鼓般回荡而来,远处一位少女正策马奔腾,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蹄音愈大,那少女也快速行至阿尔坎的身前。
“神女。”阿尔坎看清伊兹莉尔的面容后,神情复杂地开口打着招呼。
伊兹莉尔先是扫过打扮花哨的乌伦汀,而后严肃地盯着阿尔坎,语气峻厉地训斥道:
“你知道你在将桑坦一族不断推向深坑吗?!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才能真正担起少族长的职责?!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妒意和好强,带着族群的未来肆意妄为!”
她的声音洪亮而清晰,激动地传达着她内心的愤怒和不满,每个词汇都不断刺激着阿尔坎,如利剑刺入心脏。
阿尔坎的脸上逐渐蕴出一丝愠怒,双眼闪烁起忿怒的光芒,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伊兹莉尔的训斥,可明日就是决斗的时刻,伊兹莉尔不思鼓励和帮扶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不断地泼冷水。
思至此处,他的呼吸开始加快,胸膛随着怒气的蔓延而起伏剧烈,关节之间的肌肉紧绷,忍不住张口怒道:
“那你呢?!偷偷去见罗格思,奉上自己的清白,就是在帮助族群吗?!伊兹莉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几天究竟在干什么!”
伊兹莉尔的眉毛拧成一团,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阿尔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