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没有见过徐平出手,更不知道他能否压制住对方。
而且看架势,这道士显然还没出全力!
可接下来徐平的一番话,着实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他看着对方,不咸不淡地问:
“咱们是一年?还是两年没见,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对方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出手。
不仅如此,在徐平面前,他竟然还收敛住了外放的气息。
他冷冷地看着徐平没有回话。
反倒是徐平看见他这态度,颇有些不高兴道:
“师弟!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连长幼尊卑都敢忘?规矩呢?!”
说什么玩意儿?师弟?!
我内心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是同门师兄弟!
主要是因为徐平这身打扮,总让我觉得他像招摇撞骗的。
没成想,他居然真的是个道士!
“你用不着摆师兄的谱,我孙凡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来管我,否则……”
从他话里,我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孙凡”!
孙凡油盐不进,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给徐平面子。
但徐平没有马上被激怒,反而苦口婆心地劝他:
“师弟,这世上的意难平多了,岂是你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摆平的?”
孙凡撇下拂尘,随即拿出一面罗盘冷笑道:
“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小霞的事我必须管!她的仇也得由我来帮她报!”
徐平皱起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若真想帮她,那就该为她好好超度,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把自己也搭进去?”
“听我一句劝,赶快放下心里的仇恨,跟我回去好好修身养性,早点了却这些凡尘俗事。”
不得不说,徐平劝人的水平着实一般。
这种话,不仅没有任何说服力,听着还特别虚伪。
犹记得当初杨老狗和罗老三就跟我说过,这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他们说,旁人很难做到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许多人并非是不懂这些道理,而讲道理的人,只是没遇上同样的事罢了。
但徐平毕竟是来帮我的,所以我也不好插嘴。
果然,孙凡根本没听进去,反而直接转动起罗盘,恨声道:
“徐平,收起你那副假慈悲的嘴脸吧!你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我忽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因为第一次见到徐平的时候,他前后给人感觉判若两人。
我总觉得在慈眉善目下,他还隐藏着另外一张面孔。
毕竟他施展的道术给我的感觉,就是纯粹的恐怖、阴郁还有狠毒!
但孙凡也犯了和自己这位师兄同样的错误。
他明知道徐平也有难以言说的过往,竟然还要选择揭伤疤。
这要么是不懂人情世故,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显然,徐平并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
这一点在平安白事铺时,我就领教过了。
他沉默不语,紧接着就快速结了个法印。
霎时间,四周罡气迭起,连他的袖袂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地上的灰尘清晰地勾勒出气流运转的方向,看得我目瞪口呆。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凭借法咒和法印,随意调动“气”!
徐平此刻给我的感觉,比那天在平安白事铺时还要恐怖!
孙凡脸色一沉,随即唱起咒决: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混沌奉令,杀鬼万千!”
原本平息下来的阴风再次呼啸而起。
阴冷的风刃和缭乱的罡气相互碰撞,竟发出了沉闷的“嘭嘭”声。
我护着杨箐一步步往后退,但目光始终都停留在他们俩身上。
以前,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道术”或者“法术”。
特别是在入了阴行之后,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我见了不少。
要说某些手艺是依靠“法术”施展出来的,我觉得那纯粹就是扯淡。
然而此时此刻,这对师兄弟却颠覆了我的三观!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我心急如焚。
因为我只会缝尸,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儿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闷声当个拖油瓶。
孙凡的咒越唱越快,越快就越古怪,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说,还总觉得背后有人。
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愈发癫狂,特别是眼球已然重度充血,仿佛随时会爆开一样。
徐平退了半步,直接喊了一声:
“孙凡,我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孙凡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