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的夜猫从车底冒头,一双翠绿的眼眸,警惕着四周。
这段路很僻静,仅被一排旧街铺子,就和闹市区划清了界限。
时间还没到午夜,看着远处朦胧的霓虹光晕,我恍如隔世。
虽然不是第一次走,可这么晚还是头一回。
跟着江六子走了几百米,再过两个路口就回到白事铺了。
但自打从医院出来后,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没敢问他怎么了,生怕触到什么霉头。
直到我们离回到白事铺还剩一个路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
“老弟,你一定要弄清楚,吃咱们阴行这碗饭,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
“只要没接到丧讯,没收人钱,那就不归咱们管,懂了么?”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并没有怒意,唯独语气很重。
像在提醒我的同时,也在警告。
这两天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事情却还蛮多的。
我一直强调自己要缝尸、缝尸,说是怕遭反噬,但内心深处确实有些别的情绪。
规矩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好奇。
特别是在我知道了小翠的身世和背景后,我愈发的想要弄清事情真相。
直到刚才,缝尸的希望也许不大了,可我却还想救刘有庆一命。
想来这才是让江六子警告我的原因。
阴行十八脉,没有谁比他们阴倌更在乎规矩。
爷爷说过,阴倌的传承早就断了,江六子恐怕就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阴倌了。
我被他看出有私心,只能默默点头回应。
江六子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宽慰道:
“老弟,你年纪还小,千万别被好奇心驱使。”
江六子话音刚落。
“喵呜!!!”身后暗沉沉的街道深处,便传来了猫的惨叫声!
不知道是打架还是争食,亦或者是被车给压断了腿脚。
总之那声音在夜里回荡不绝,凄厉且刺耳。
我就算没看见,也能感觉到它疼地撕心裂肺。
江六子置若罔闻,意味深长道:
“我不管你这一年来都经历了些什么,但现在一定要学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知道了,哥。”我点头答应,嘴上和心里都没有反驳。
他说的对,我的好奇心确实太重了。
说完,我们俩便朝着白事铺走去。
江六子脸上的沉重也一扫而空,换上了我熟悉的玩世不恭。
刚进店里,我就看到江爷正在收拾桌面上的黑白棋。
杨箐则睡在一旁的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一条毯子。
江爷冲我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
我和江六子只好转身又走出店铺,等江爷出来。
很快,江爷出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俩有没有受伤?
我和江六子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江爷松了口气,然后脸色一正,目光望着医院的方向,淡淡地说:
“薄命之骨,缭绕有怨,虽为人母,却未成人……这活,砸了。”
我木讷地听了个囫囵,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江六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
“老头儿,要不你出山吧?”
江爷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牛批吹得震天响,你不是成天说自己名声在外么?就这么个在外法?”
江六子微微皱眉,咂了咂嘴反驳道:
“诶!我好歹算是你长辈吧?你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昂?”
江爷撇了撇嘴,白了江六子一眼,没有搭腔。
但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差。
当年我还小,看是看出来了,但说不出这里头的道理。
现在懂了,越是面对亲近的人,才越是不需要伪装什么。
两个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似是在拌嘴,但其实,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后来江爷还是没有松口,更没有说自己要出山。
我记得,到最后差点儿快逼得江六子骂街了,他才堪堪笑道:
“这是两件事,头一件已经办砸了,第二件就得补回来。”
江六子讨来支烟,点着后,没好气地反问道:
“补?人死了,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