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是一整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因为天气太冷,他们得以被允许站在值班亭里守夜。
换班时间已到,站了两个小时的士兵松了口气,把岗位让给了后来人。
街道上突然驶来两辆吉普车,哨兵立刻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停在门前的汽车。
对方的汽车挡风玻璃下挂有通行许可,但这个时间点进入大院太过反常,按照规定需要询问。
“你好,我是统战部办公室主任李东伟,有紧急情况需要见马市长。”
递上自己的证件,李东伟成功通过了第一道岗哨。
驱车来到京都市长马岩的家门口,已经收到消息的门岗立刻迎了出来。
“李主任,请问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东伟没有说话,反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门岗。
坐在副驾的一个年轻人怒斥道:“混账,这么晚赶过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国家机密是你一个普通人能随便打听的吗,还不快去把马市长叫醒!”
门岗碍于地位的差距,也不敢跟他们叫板,只好打开门把他们请了进来。
“已经有人去叫市长了,您稍等。”
李东伟带着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上二楼书房,其余几个人则被留在一楼客厅等着。
刚到书房坐下,保姆送上茶水,穿着睡衣的马岩就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还残留着困意,进来后也没说话,只是疑惑地打量着这位李主任。
马岩不知道李东伟这时候来找自己要干什么,但他有预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因为对方是陈守义的人,而他马岩却跟陈守义有矛盾
陈守义跟贺超那帮人向来不和,现在就差没把矛盾直接摆到台面上了。
这种时候跟对方见面,马岩很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李东伟见对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马市长,都是老相识了,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是陈部长托我来跟你谈谈。”
马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在沙发上坐下后说道:“李主任,我觉得有什么事放到明天的大会上谈也许更合适。”
“就是为了明天的大会,所以我才要提前来见见你。”
李东伟朝着自己的助理挥了挥手,对方默默退出了书房,马岩想了想,朝门口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会意,走到门外去站着,顺手把门给关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马岩这才说道:“东伟,如今这世道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些话要是不合时宜,我请你免开尊口,免得你我各自为难。”
李东伟笑了笑:“你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还要往死路上走?”
“难道听陈部长的,路就能走活了?”马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夏啊,到底还是要照规章制度来办事,陈部长如果想要一展抱负,我看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在这些事情上,好好地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就好。你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他。”
他是委员会成员之一,这时候来找他,不是为了明天的表决才有鬼。
李东伟的笑容微微发苦,直直地看着对方:“马市长,当年你在平郭县主政的时候,我有幸到那里旅行,当地人跟我说你是平西一百年来最好的县长。我听说你调回京都的时候,有个老农追着你的车送你,一边哭一边跑,鞋都跑丢了,这事儿还上了报纸。”
马岩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抬手揉了揉冒出白发的脑门,感叹道:“哇,快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老人家,有位大人物知道了这件事,对我百般夸赞,我后来的仕途走得顺,跟这件事也有不小的关系。”
李东伟看着流露出缅怀之色的马岩,突然冷笑起来:“我当时也觉得你真是位好人,能得到百姓如此爱戴。因为这件事被上面注意到,进而得到提携,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马岩听出他话语中有些讽刺,眼神也微微冷了一点:“李主任,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你还是请回吧。”
“不急,再聊一会儿。”李东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屑,“那时候我很钦佩你,可后来啊,有一位长辈喝多了,酒后笑嘻嘻地告诉我,那些十里相送的人是你当时的秘书偷偷雇来的。你的岳父替你打点了关系,将这件事登报,然后让当时还在给贺超端茶倒水的孟昌易孟先生,把那份报纸摆在最醒目的位置,大家明白了你岳父的心思,自然就顺水推舟地承认了你那份百般修饰过的报告。你还别说,那位记者拍照的水平真不错,每一张都拍得格外感人。”
马岩脸色一僵,看向李东伟的眼神已经有了怒意。
当年的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猫腻,只是碍于身份,谁也不会当面戳穿,最多私下嘲讽两句,时间一长,就成了一桩笑料。
现在李东伟直接把事情说穿,无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