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白这么说话，一旁的萧何和龙且都是不约而同展现出震惊之色。
要授课周勃？
如果是之前周勃还在大秦书院的时候，如果周勃在外地蔡县为吏的时候，如果是周勃科举的时候，柳白这么做，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妥，甚至连惊讶都不会。
可现在....
龙慧君甘罗，已经将周勃收为关门弟子，甘罗死在了柳白的手中。
此刻给周勃授课？
怎么也不对啊！
周勃抬起自己的脸，有些许苍白：“敢问柳相，为何？”
一句‘为何’，问的并非是柳白为何要给自己授课，而是问....柳白为何要替甘罗，给他周勃授课。
两者之间，看似细微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更明晃晃一点表达，便是....周勃认为，柳白不应该这么做。
更何况还是在甘罗的灵位之前。
柳白看着周勃，眨了眨眼睛：“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周勃板着脸，没有任何话语回应。
柳白没有继续问，而是重新看向那个灵位，只不过略微向后又退了一步，双腕微微抖动，正了正衣襟，而后肃立。
“一个国家，一个时代，大概终究是有那么某些时刻，需要某些人毅然决然站出来，站在某个位置之上！”
“就站在那里，一步不退。”
“而站在了那里，无论这个人是谁，那便是当仁不让，便是责无旁贷。”
“匈奴草原之上，那个转战千里，焚狼居胥的韩信，是如此。如同一枚钉子一般，在北方代郡爬冰卧雪，一点点啃食着草原土地，望眼欲穿想要建立新城的蒙恬，是如此。”
“而庙堂之上，太子如此，甘罗亦是如此。”
柳白轻轻开口，仿佛在讲一个天大的道理。
令人震撼，却不是如今的周勃可以听得懂的。
他是一个天才，但是...他所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少的可怜。
他只能够凭借着本能以及柳白的这一番话，知晓自己老师身死，并非一人、一事之错。
而是这个天下，需要自己的老师当仁不让。
“说了这么许多，不指望你能听懂，只想着你能记住，有朝一日，或许是攀爬到屋顶去修漏水的板子，或许是在庙堂之上挥斥方遒，或许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你忽然恍神，忽然想起，忽然明悟。”
“而后你会知道，你老师这么做，是慷慨悲歌。”
柳白缓缓开口，而后略微将自己的袍袖甩到身后，就这么堂而皇之转过身，背对甘罗的灵位，在地上坐下。
从正面视角来看，甘罗的灵位，正在柳白脑袋的上方。
就这么一个举动，只能是一个意思：代友授课。
柳白不去想周勃会不会对他有怨恨，他也不去想，周勃能不能体会到他们这群人的良苦用心。
他只知道，今天这一堂课，对于周勃来说很重要。
萧何和龙且二人看到这个场面，皆是无言。
萧何是不知道怎么劝说，同时也觉得自家柳公承担了太多的误解，但又没办法开口。
龙且....他在想，如果周勃这小子不识抬举，他一巴掌下去应该能把这混账小子扇晕，给柳公出气。
终究....
周勃面色复杂，抬眸看向柳白身后的甘罗灵位。
就像是一个学生，在遇到不会的难题的时候，本能的看向自己的老师。
周勃...太渴望一位真心待他的好老师了。大秦书院的先生们虽然好，但....说到底，他周勃，只是诸多学生中的一员。
而甘罗，将他视为亲传！
“老师....”
周勃略微呢喃，而后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心中得到了答案。
他知道，如果是甘罗在这里，一定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场景吧。
“请柳相教导！”
周勃正衣襟，全礼数，长长作揖，而后拜坐。
柳白看着周勃，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欣慰。
龙慧君....若当真在天有灵，你应当开心。
你的学生，真的很懂事。
“今日本相要为你授课，课程天下仅有，也只有你一人，最为适合这个课程！”
“但本相不会阻拦这个课程的言论，是否会流传出去。或许....能有人从这课程之中悟道，这是能悟出做任何事情方法的课程。”
柳白沉声开口。
光是这一番话，就让周勃面露震惊之色！
但他不言语，只是就这么看着柳白。
萧何和龙且二人，也是连忙退后几步，就坐在周勃的身后，静静听讲。
“今日本相要授课的是....如何成为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