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器立身在雾涌云蒸的汤沐阁中,他的目光被那道突然响起的清脆女声吸引,面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你洗得怎么样了。”
他听着门外的人儿那清冷自若的嗓声,瞥了眼脚边的脏衣篓,心知肚明,她怕他是真饿了啊?
“我被你吓得差点儿……”
魏二以突然泄气般的无力口吻回话,呼吸粗重,好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有意让她意识到不对劲,他的目的达到了。
“你在干什么?我来给你送换洗衣物怎么就惊到你了。”
武九畹站在阁外,玉面一沉,灰蓝色的眸子泛起了寒光,就连波澜不惊的衣襟都有了起伏。
“殿下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吗?方才突然听到脚步声,我还以为是太子来捉奸,一时做贼心虚了。”
二公子好像松了一口气地说道,言语之中,好像他们真的勾搭成奸了似的。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会知道你在我宫里,另外,你我清清白白,有什么不可见人,伱莫不是心中有鬼。”
太子妃一向心若冰清,但是面对他,总会被三言两语弄得恼羞成怒,这会儿面若寒霜,在他可能用她的衣物行不轨之事的此时,她没破门而入,已是养气功夫过人。
“我自是问心无愧,嗯,殿下来给我送衣裳,不会是女装吧?还是你夫君穿过的……”
魏不器迟疑道,在东宫穿太子的衣服,他今夜不会要将刺激贯彻到底吧?
“我没有那人的东西,给你送的,不过是我以前学女红时随手缝的旧衣,大概是按我已故兄长的身量裁缝,你看上去也合身。”
武九畹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将心中的怒意表现在言语中。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进来吧,将衣物挂在架子上就好。”
魏二转身走到了绣着江南烟雨景色的屏风后,倒是没再戏弄她,她口中的兄长,他不知道是哪一个,慎国公府的老国公有四子一女,此外还有个养女,其子全部战死在十年前南藩之乱,可谓满门忠烈,这也是她这太子妃能掌权的原因之一。
“好。”
太子妃从容不迫,抬手推开了眼前透着灯火的门扇,入目是涌来的白雾,她觉察到那屏风后的气息,这才走入室内,步履轻捷,当她看到自己放在衣篓中的脏衣还是齐整如一,悬着的心落下。
她一向不留宫女在寝宫中伺候,日常沐浴后,换下的衣裳都是留在汤沐阁中,浣衣婢女会在夜里或次日清晨取走,她刚才不确定衣服是否还在这里,所以才赶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将带来给他的白衣放下后,收起自己的东西,回身向外走去。
“殿下喜欢冰凌丝做的小衣吗?”魏不器轻快的嗓声忽而传来,武九畹玉面一僵,而后置若罔闻,加快步子向外而去,他却不肯放过她,“这料子算是我的产业,你若不嫌弃,我每月让人送些到东宫……”
“不知所谓!”
魏贼:“诶?”
……
翌日。
阴云密布。
皇城边的唐王旧府在灰白的天色下散发着压抑的气氛。
“你们没找到人还回来干嘛?快去找!她都不见三日了……”
唐王世子赵宣对着堂下低头而立的万法仙盟弟子咆啸道,他而今全然丧失了作为主角的放荡不羁,面色铁青,双眸带着心力交瘁的血丝,身体似乎也随着捏紧的拳头轻颤。
他盯着眼前几人转身匆匆而去,当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好像突然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主座上,神容无助。
接二连三的打击,叫他不知所措。
“太子妃姐姐,棠姐姐,小师母,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宣世子喃喃自语,他自三年前魏阁老行废立之事后,入京为质,这几年来他遇到过的挫折,竟是被这短短数日比了下去。
他得知武九畹失身时是愤怒疼惜,然而令他崩溃的是,害他心上人受恶贼玷污的竟是他视为长姐的武君棠。
命运好像是要一举将他完全击倒般,他最重视的姜师母在那天出门后至今未归。
“爱人失身,挚爱亲朋背叛,最重要的师长也失踪了,她们是我前进的方向,为何要尽数夺走……”
世子殿下好像身为人的核心驱力被彻底摧毁了,一时双目无神,如果世界上再没有他在意的存在,那么他该如何向前走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陷入了沉思,想要找到造成这一切痛苦的主凶,很快,他眼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恨意。
是了,都是那家伙的错!
‘魏不器,你真死了吗?我倒希望你活着。’
赵宣咬牙切齿,自从魏二入京以来,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在离他而去,是那个人强占了他太子妃姐姐的身子,棠姐姐只是误入歧途,他要拯救她,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