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听旸旭县主说,冀家有两朵姐妹花,她将你们二人夸得跟仙女儿一般。如今,见到了一位,便知她所言非虚。”
这话没法接,冀鋆只有略略羞涩低头,面上浮起礼貌的微笑。
易老夫人接着道,
“可怜你们小小年纪,就离开了爹娘,在淮安候府住得可习惯?如果住得不方便,冀大小姐尽管开口,老身就跟淮安候说说,请两位冀小姐到陈国公府小住几日,想来淮安候会给老身这个面子!”
冀鋆内心不悦。
她和冀忞来到淮安候府,即使有圣旨,即使有千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也终究是一对没有家,远离至亲之人的孩子!
冀鋆极其不愿意别人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些看似关心,其实是捅刀子的话题。
冀鋆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科室里有一位师姐。
师姐不擅钻营,只知道闷头干活,结果,提职晋级都没有她的份儿。
后来,因为,没有晋上高级职称,师姐被科室领导排挤到非临床科室,不能接诊患者,也没有资格承担教学任务,只能在后面做一些文字工作。
然后,有人或许是真的为师姐抱不平,也或者是没安好心,对师姐道,
“白瞎了!太白瞎了!一个堂堂的研究生,不能看病人,教学生!你这样下去不是废了吗?”
师姐对冀鋆道,
“师妹,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冀鋆听到这些也是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师姐接着道,
“我的内心象压了千斤巨石!难道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会荒废了专业?难道我不着急?我不需要你们这般看似好心,实则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怜悯!”
冀鋆如今想起来,深深体会到了师姐内心的那种屈辱,如果真的为师姐惋惜,为师姐的遭遇不平,就切切实实地帮助师姐解决问题。
比如,如何帮助师姐解决职称问题。
如果无能为力,谁也不会怪你,更何况师姐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是,一味地当着师姐的面,进行着毫无价值的关心,不是太蠢,就是太坏!
如同眼前的易老夫人,我们姐妹已经在淮安候府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来问过半分。
如今,你如果真的觉得我们在淮安侯府住得不开心,那么你就去找圣上请旨,把我们从淮安候府接过去!
即使我们是“从狼窝到虎穴”,那是你的本事,我们反正也没得选择。
可是,我们现在跟你说我们在淮安候府过得不好,你把我们接过去几天,几天一过,我们不还是得回淮安候府?
看似为我们着想,看似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力,其实呢,除了让我们更加为难,让我们更加惹怒淮安侯府,有什么意义?
即使我们不喜欢淮安候府,但是,问题是,我们也不喜欢陈国公府,不是吗?
冀鋆垂眸道,
“多些老夫人关心,忞儿妹妹奉旨来到淮安侯府,侯府上下待我姐妹甚好!尤其琉璃姐姐待我姐妹二人更是亲厚。小女听闻老夫人光临小店,还以为能够见到琉璃姐姐,敢问老夫人,为何琉璃姐姐没陪您一起来?”
那日,为琉璃姐姐送嫁的时候,出了那档子事儿,谁还那般不长脑袋要去你们家?
易老夫人面色闪过一丝不悦,她来“好邻居”根本不想让太多人,尤其是不相干的人知道。
怎么这个小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易老夫人的手在袖子里面紧握一下,审视地看向冀鋆,却见冀鋆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明亮。
旋即松了口气,手又缓缓松开。
如果不是为了义国公府的崛起,她一个堂堂的国公夫人,会屈尊降贵来见这么个商户女?
可恨那个冀忞,当自己是什么?还托大不出面,真以为,能躲一辈子?
能把你从礼国公府弄到淮安侯府,我就有本事再加把劲,把你送进皇宫里去!
易老夫人面上迅速浮起笑意,身边的嬷嬷忙上前道,
“冀大小姐,我们老夫人听说前几日国公爷来你这里,与你们姐妹有一些不愉快。老夫人担心陈国公府和礼国公府因此出现龃龉,那可就不好了。国公爷回府后也觉得不妥,这些日子国公爷身子也不好,如今在府里休养。唉,说起来,国公爷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国公爷一病,整个国公府都跟着担心……冀大小姐!”
嬷嬷看着冀鋆神游天外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句!
“啊?”冀鋆回过神来,懵懂地问嬷嬷道,
“嬷嬷,陈国公病倒与我有关系?你们是想要我如何?为国公爷寻医问药?不至于吧?堂堂陈国公府,能这么,这么……”
冀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眼神中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