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一脸苦涩,道:“真不好说,三弟,为兄乃是带罪之身,不敢妄下论断,父亲临行之前曾经说过,邺城之事由你来做主,我与诸多贤才都是从旁辅佐,最终的决断乃是你来下,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袁尚别过脸去,斜着眼睛来看向他,这时候已经颇有不悦。
“自然是父亲信任你。”
袁谭笑着道:“三弟,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兄弟三人之中,唯一没有犯过错的了,如何不被父亲信任?他唯有信你方可服众,此事你若是能决断好,保住了邺城,那么待他归来之后,自然会对你大加赞赏。”
“当真?”袁尚心思一动,觉得大兄说得好似有些道理,两位兄长都有战事折戟之过,正在被惩罚期间,二哥在幽州镇守,以戴罪立功,而大哥则是在邺城镇守,亦是不敢再犯什么过错。
父亲走之前,将此局势境界交托给我,期间与我深谈一夜,说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迹。
那时的父亲,亦是未曾及冠,已经满腹谋略,可以为人决议定论,勉励我亦可更胜过他。
这时候,不正该是我来决断的时机吗?
若是能成,则可立足于诸多师长的心中,日后也有更多的人支持。
袁尚虽然还小,但是身边辅佐的先生已经足够多了,再者说了还有大哥在魏郡,他好歹也会帮着我。
“自然是真的,”袁谭微笑了起来,道:“现在回到此前那个问题,这消息是否是真的,我的确不知道。”
他收起笑容,面露难色,“当初,我们的暗探拼着身死,损失惨重送回来的消息,谁也没想到是假的,张韩被打是真的,但是他做的苦肉计;而后来张韩被驱逐出北方战场,命他回南阳镇守也是真的,可是他去抗命不遵,依旧秘密进军,还斩杀了文丑将军。”
“此两次经历,都足以说明,消息传来的真假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韩会如何选择。”
袁尚大为震撼。
他现在忽然间,感觉到心头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话你说起来轻巧,可我如何决断?
全凭张韩的心情?!那这不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变化,万一他是秘密进军的过程中,忽然不想来了,又折返回去呢?!
黑袍骑难道一出现在边境,就必须要立刻严加防范吗?
哦不,是张韩只要一消失,就得马上去断定他会不会遵守命令,或者说他得到的命令是什么?!
这个人的存在,让几方人都很麻烦,因为掌握不了他的行踪。
既然是这般情况了,你却还是要来和我明说,我还怎么下判断?!
“三弟若是自己想不明白,那不如去问问先生们,可着急文武来决断此事。”
袁谭在前轻声劝诫,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了。
袁尚不敢自己独断,只能选择派人前去召集文武,待人都来了之后,听闻此消息,大家都很奇异震惊,有的人在堂上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骂张韩此贼不讲道理,竟然又来这一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坚信,他或许就藏在边境某处,只要找到了缺口,马上就会奇袭入境内,毕竟现在边境防范得还是不错的,已经很久没有大败的战报传来了。
黎阳虽然失守,但随后的城池构筑了数道防线,让曹操不能再继续长驱直入,他只能分兵从延津渡河,交战的战场显然已经拉宽了很多,并非是那么容易让聚兵于一处。
现在,再加派兵力即可,哪怕是耗损粮草,也需要将这军情拖过去。
“我意加驻兵马,赠派援军,防备各处要道,绝对不能让黑袍骑有机可乘,哪怕是耗费人力,也必须搜寻到张韩所在。”袁尚笃定的说道,这番话让堂上的文武全都陷入了静谧之中,均在低头思索如此派兵,会徒耗多少钱粮。
现在战败之后,损失惨重,最缺的就是钱粮,要是这么花,很可能会累及境内的各族或者是百姓。
假如这般大张旗鼓,增派援军驻守,只为防范黑袍骑,但是最终无功而返的话,伤的不只是军心,还有人心……甚至还莫名其妙的给黑袍骑增添了声势。
可放任不管,要是真的来了……那怎么办!?
现在,冀州文武还真就是得了恐黑症,他们在今年、去年的大战里,已经被黑袍骑给搅怕了,这一直骑军当真是苍蝇一般的存在,不管他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管了他又难以奏效。
“就这么办!”袁尚看大家都是决议不下的神情,于是决定果断一把。
相信若是父亲在此,也绝对会设下天罗地网,等着黑袍骑撞进来,然后一雪前耻,又可以此功绩,来振奋军心,打击曹军的士气!
……
“哦?!还有这回事?”南临县居住的杨彪听完了张韩的解释,直接笑出声来,“君侯果然是顽童一般的谋士,这等状况下,还不忘去戏弄北方诸文武。”
“主要是,一般人并无这等功效,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君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