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温瑞本来就是曹操扶上来的人,而且没少收张韩的钱,看到这状况,心中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进言。
刘协起身后,黑金大袍展开,如有风吹一般,从华座上快速走下,目光担忧的看着门外。
“能是什么委屈呢?”
“这,奴婢就不知了,”温瑞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奴婢觉得,君侯这些年很少在陛下面前哭诉什么,此次来了,定然是极大的委屈,此时机会难得,陛下平日里总说,青亭侯对大汉有恩,对陛下更是几次救驾,给多少赏赐都不够偿还,此次便是最好的时机。”
“青亭侯本来才能无双,无需太多赏赐,但若是陛下能做他的靠山,那自然是最大的恩宠。”
“嗯,出去看看。”
刘协直接走出去,而非是宣张韩进屋中来,他走得十数步,便远远看见张韩正佝偻着单膝跪地的身影,一时心中情绪颇为复杂起来。
上一次来见朕,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为何此次就这般颓败无力,颇为令人欷歔。
“伯常爱卿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来就说请罪之事?”
“陛下,臣有罪。”
“何罪之有啊?”
张韩头也不抬,双手抱拳高过头顶,道:“臣这些年,功绩无数,策治四方、战功显赫,救下过数百万良民之性命,想斗胆以此换取一条贱命,陛下就恩准臣还乡,只当臣从未出现过,还请陛下垂怜允准!!!”
“等等……”这事情似乎很严重,刘协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瞬间居然有一种“你走了我可怎么办”的感觉,心里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伯常,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要与朕说才是,”刘协连忙小跑过去把他扶起,皱眉关切的问着,“是丞相待你不好?”
“不是。”
张韩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是,军中将士对你颇有不服?”
“也不是,臣在军中还是有威望的。”
“那就是,南方刘景升,以州牧之身份,强压于你?”
“不,臣在许都太久,南阳一切安好,陛下不必担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朝中又已经没了针对你的伏、董二党,一派祥和啊,哪里来的罪呢?
他又试探性的问道:“那难道,是朝中又有党人结为一派,转欲对你斥言不成?”
张韩不说话了。
刘协心里在此咣当一下,还真是这个。
“陛下,微臣现在处境之危,本还毫无察觉,直到荀令君提醒……”张韩唉声叹气的说着,好似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悲惨,已经快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了。
“荀令君?他提醒了什么?”
刘协连忙追问,看来这事还和那位荀氏的名士有关。
他记得荀彧乃是经国之才,十年为曹操经营,五年任尚书令,上通下达,所有政令均为出过错漏,而且为人风评极佳,这么多年没有一点不好的声名和逸事,乃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他提醒的话,定然不会简单。
张韩苦着脸说:“荀令君为我分析当下局势,说冬日到开春时,冀州与我汉,虽偃旗息鼓,但战事并不会停歇,只是转而为探哨之战,且会更加激烈。”
“而我军探得的情报,则是袁绍欲休战,但却不肯来求和,所以会祸乱于我朝内中文武,挑拨离间,令君臣不和。”
“朕,怎会对伯常爱卿有怀疑?”刘协哑然失笑,说了半天居然是怕自己被人离间,想要杀他?
张韩愣了愣,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是怕你……我意思是老曹怀疑起来烦死个人,懒得和他解释,想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现在马上解释清楚,是不是显得情商太高了?等会伤了小皇帝自尊心了。
啧,罢了,顺着他意思先说完再说。
张韩接下来,将最近分析出来的局势都告知了刘协,其中更是添油加醋,将推举陈登去河内一事,说成了刻意为之。
“臣当初召陈登回来,乃是因为他在广陵水土不服,食下不少生凉之物,导致呕血、腹内生虫,需要华佗、张两位先生帮忙调理,否则不久之后就会病重而亡。”
“此事上,臣的确不够清正廉明,从中求人帮忙,进言调任,让他来大理寺,但为了他上任,臣也卸任了寺正一位,这也算是替调。”
“好一个替调。”
刘协直接听笑了,岂有这种道理,任免人才都是要有朝廷委派的,哪里存在什么替调一说,好在陈登的名声和政绩也不差。
他甚至还在广陵两次击溃孙策的兵马,文武皆有建树。
张韩叹道:“如是,臣已觉得处境岌岌可危,说不准哪一日,就会被人暗害至死还不自知。”
“这等蒙在鼓里,就被人布局的感觉,简直如春雨一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让臣如坐针毡。”
“嗯,朕明白了,”刘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