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来任此职,其余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他是长子,更需要功绩傍身,其名声也是时候继续巩固了。
因为今非昔比。
“也有道理。”
“君侯考虑得是。”
“伯常君侯眼光独到,子脩公子最适合不过,我心中也是这么想,之前也打算和陛下举荐大公子。”
“君侯早说,我们也就不愁此事了,前段时日丞相始终在问,我们也颇为纠结此事,如今人选定下,倒也是一件乐事。”
事已至此,只能说点场面话了,不然今天兴冲冲的来问,不太好收场。
“嗯,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我们倒是好说,”这时候,荀攸冷不丁的又道:“朝堂之上,并非是丞相一言堂,君侯虽得陛下喜爱,陛下却也要权衡朝堂上各家之言,这件事之所以难,并不是难在我们几个。”
他这话说出来,几乎已经等于是明示了。
“哦?”
张韩眉头一皱,没想到这里还不是浅水,是深水,深水里还有王八?
“公达先生这话是何意,难道还会有人来抢这一桩功绩不成?”
“有,而且他们自有办法,朝堂上,不只是伯常君侯一言,丞相为了时下稳定,不得不让步,方才会纠结如此之久,若是没有君侯来进言的话,或许此功绩会给予一名名士。”
“又是那些公卿大臣,还在想着盘根错节,相互帮忙是吧?”
三人并不言语,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他们这几年来不在朝堂上和丞相对着干,不对张韩口诛笔伐,不代表他们就散了。
从根上来说,这些家族之中的名流,仍然还是一党之人。
“嗯,”荀攸笑而不语,眼神却很是清朗,拱手道:“今日之言,不过揣测,并无根据,还请君侯试想之。”
“好。”
“三位慢走。”
“告辞。”
三人离去,张韩细想方才荀攸的这番话,觉得其中道理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似如今许都的局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冬灾之事,如果真的给了子脩,难道还会出什么岔子吗?
“阿典。”
“请文和先生?”典韦一下就明白张韩的想法。
后者点了点头,他也不拖沓,当即转身就去唤人牵马,贾诩不在半山城,应当是在军营之中维持运转,黑袍骑的钱粮都是他一人掌握,近几日又要负责工造坊的建设之事,非常忙碌。
约莫半個时辰,他才和典韦一同回来,急匆匆的在张韩面前跪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水,就微微气喘的道:“路上,听典校尉说了。”
“如是老夫,应当会藏疫于难民,混入其中,或是顺河流而投病死之尸首,令冬灾热寒两症蔓延。”
“此法,可让治理难题大大增加,如有,如有人安此心思,蓄意如此,虽伤天和人和,却能一石二鸟。”
“其一者,大公子为曹氏继任之人,本仁德谦厚,有功绩无数,美名交口远扬,此一次失责,便可让几年积攒荡然无存。”
“其二者,君侯治理时,相安无事,而大公子主持大局,却遭如此变故,接下来便可再行一计,便是,亲君侯而远昂公子,如此不出一年,君侯必会被丞相疏远,轻则罢黜不用,削减君侯之威;重则……”
这就不必说下去了,在场的人都明白下场如何,因为真到了这种地步,就不是讲感情的时候了,而是顾全家族大局。
怪不得我被荀公达提醒的时候,心脏突突的跳,果然是有这种预兆。
张韩隐隐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他暂时没想过这么多。
不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真不是吹的。
这时候,贾诩喝了一口水,又接着道:“君侯不在许都的这段时日,各方布局也有些奇妙。”
“徐州在东,南阳在南,河内在西,而冀州则是在北,黑袍骑与南阳均是君侯心腹,驻守南阳的少将军在众人眼中,也认为关系与我们更为亲密。”
“北方袁绍为强敌,数年内虽胜负有数,但会彼此消耗。”
“而河内郡丞是陈登,举于君侯力荐,这些年颇为照拂;徐州牧鲍信威震青徐,其命由君侯所救。”
“朝堂上,无人识得此局势否?断然不是,却有人举荐陈登去河内,举荐君侯去南阳,又放张绣跟随之,将君侯之羽散于许都周遭,一旦有人在丞相面前点明此形势,以他多疑之心,宁可信而不可不信。”
“啧。”
张韩咋舌了一声,贾诩真的是老狐狸,几句话就把局势给他点得明明白白。
但这么听来,朝堂上应该还有大狐狸,不动声色的就把张韩的羽翼分散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方。
如此布局,曹老板岂能不察觉,总有一日会觉得如芒在背,我虽没有这个意思,但他纵观全局,仿佛高山观流,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