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我记得色萨拉虚空中的交战。”
原体的声音仿佛穿过了遥远的时光,像是一片轻尘落于这宇宙间漂浮的小岛。
“我还记得那被我们,被兄弟之间,被人类之间的战争的武器所撕裂的星环,无数珍贵的战舰就那样被随便地击中,悄无声息带着其上的灵魂化为宇宙尘埃的闪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伯特·基里曼用他清澈又悦耳的声音低声为他们讲述了他还记得的那些故事。
力量之握号与帝皇之傲号的锁定厮杀。
福格瑞姆针对他设下的陷阱。
一百位极限战士第一连与第二连最优秀的战士信任与忠诚的面容。
安德罗斯的谏言与他不合时宜的自傲与侥幸判断。
帝皇之傲号上比他所见过的所有混沌奴仆炮制而出的黑暗血腥的景象更加邪恶又不洁的异象。
凤凰之门所遭受的亵渎与他选择孤身进入赫利奥波利斯大厅面对他堕落的兄弟。
以及他所目睹的、对于他兄弟身上发生的事情的震惊、厌恶与悲哀。
或许是这里没有别人能听他说话,又或许是他认为这里不过是一场逼真的梦境,基因原体絮絮低语,将听者带往许多年前的那场战斗。
福格瑞姆的背叛邀请与他坚决的拒绝。
还有他坚持留下来与福格瑞姆的对决。
他召唤了自己守候于门外的子嗣,而福格瑞姆讥讽地招来了他变异的孩子们。
还有他意识到自己被愤怒支配会导致自己的失败。
福格瑞姆被他弄伤的愤怒与色孽大君身上腐败的麻痹甜香。
以及福格瑞姆的剑刃毒液是如何通过科尔法伦的匕首伤口起作用的。
说到这里,基里曼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咽喉。原本那道一直无法真正愈合的伤口上,皮肤光滑而平整,不知是这里的医术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这名自称为洪索的药剂师技艺尤其精湛,抑或是……只是因为这里是梦境,所以不合理的事情也会变得合理起来?
第十三原体探究地看向始终挂着营业性面孔的洪索,发现对方同样在看着自己,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关切。
另外两人,尤其是格伦德尔,着迷地听着,随着原体的讲述而悲喜赞叹,同时他低低地发着誓,定要手刃福格瑞姆。
基里曼顿了顿,随后谈到他目睹子嗣为了保存他几秒钟的性命而前赴后继的死亡。
他感受到了血液中毒素烧灼般的蔓延,承认了他的判断错误,并为他死去的子嗣哀恸。
希尔——那是他的二连长,他最喜爱的子嗣之一——惊慌的叫喊。
子嗣们脱去头盔挤在他面前露出了悲痛欲绝的面容。
他的甲胄被粗暴地扯掉,药剂师最后的努力。
以及……随后降临的……
以及……?
三名聆听者看到第十三原体停下了诉说,他的眉心紧紧地纠结成一团,仿佛基里曼正在用尽他的意志力想起什么应该想起的东西一般。
“大人?”格伦德尔担心地问道,“或许您刚刚醒来会有些不适,不妨先休息一会儿再……”
“不……”基里曼双目紧闭,扶着额头,“我呼唤了父亲……”
叛徒与变节者们紧张地互相使着眼色。
“父亲……对……然后……然后……乌瑟尔玛……阿特拉……?多恩……?”
罗伯特·基里曼口中轻声呢喃出的名字于格伦德尔听来并无什么特殊,只是多恩会让这位钢铁勇士皱起眉头。
但对另外二人来说,其中那个名字无异于晴天霹雳。
而正在惊恐地疯狂计算以寻找破局办法的洪索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打心底里涌现出了一股炙热感动的暖流:父亲,赞美您!银河的至高伟力!最仁慈的父亲,最伟大的钢铁之主,您的祝福今日也依旧在庇护着您最喜爱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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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索抬起他穿着战靴的脚,于室内三人的目光中,朝前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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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了一线生机,但留给他统合思路的时间只有这一瞬,第十三原体的目光低垂,或许下一秒就会抬起头盯着他质问。
但洪索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过去一半以前,已经在头脑中经过一番牵扯到三百步后的计算,甚至还有余裕自我检讨了一番:
首先,第一个错误。他想当然了,认为既然能被福格瑞姆毒素放倒就一定能被药物镇定,却没有想到基因原体的体质会这么离谱。
在按照指南尽量完成了治疗并注射了自己从铁血号上带来的那瓶药物之外,他实际上是真的替罗伯特·基里曼注射了他能找到的最强效的镇定剂——而且是用一种被极限战士或者任何一位忠诚的40K药剂师看到了都会发出死亡尖啸的剂量。
但,罗伯特·基里曼依旧就这样简单地醒了,没有表现出任何被麻醉的迹象,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