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忍着我,也会想法设法……所以臣去大理也不会对官家大业有所助益。”段智兴说的大业,明显就是某位官家
“想”出来的边疆政策:改土归流。当然赵官家一向是因地制宜的,没指望西南那边人家几百年的家业和民族文化一两代人就能完全汉化然后变成流官,拿的是后世科技大成后才行。
但自从交趾国成了大宋安南路,他就开始积极部署起来,比如说直接任用一些滇地出身的官员在建昌府建立互市,再比如册封自己的次子为穆王,就藩云贵。
再有就是任用他们这些段高两姓的嫡系子孙,去搞文学宣传什么
“自古以来”。段智兴虽然政治水平没有那么高,但他相信官家。也不看好本来就弱小的大理分成几个小邦国之后能独立多久。
君不见现在的大罗、临潢乃至于银川,都已经是说汉话行汉礼,真的是
“梳头已学燕京样”,再过几代还和中原人有什么两样。官家说过,文化侵略比战争更为见效。
更不用说,几个小政权还跟大宋开战了几百种贸易,子民穿着辽东的貂皮,吃着河东的盐巴,看着东京流传来的相扑。
但段智兴有生之年还是回了一次大理本府,不为别的,父亲段正兴病重,上表请求临死前见儿子一面,这样的请求赵官家不能不批,他也不能不理,虽然他一见到老头儿,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不是说父亲没病,而是没病到这份上,这不见了面还能拿枕头扔他,不过因为他说了一句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段正兴双目赤红地道:“所有人都跟我说你已经不要祖宗了,但本王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是赵宋的狗了,数典忘宗都是夸你的话了。”段智兴冷笑,我是赵宋的狗你是什么,但打嘴仗有什么用,干脆一击致命,
“难道当年不是父亲把我送去赵宋的?当年祖母哭着说的话,你这个孝子还记得吗?”段正兴一下子像卡着了脖子,半晌才说:“本王,本王那是……”段智兴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道:“当年就在这个城池里,高量成刺杀大宋使节,你不要告诉我你和祖父一点也不知道,你更别告诉我,当时你不知道那样就是放弃了我的生命,父不慈子不孝,祖宗面子上就有光了?”段正兴颓然倒在床上,
“难道段家三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手上,智兴,你纵然恨我,总是姓段的。”段智兴简直无语了,
“什么基业,以前是傀儡,现在不过城主耳。父亲非要为了一些从来不曾得到的东西赔上性命,我这当儿子的也没办法。至于祖宗,反正我在大宋安家已经有了儿子,大理段氏血脉不会断绝,别的我也不去管,祖宗要怪,只能怪抛弃我的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去,听着父亲在屋内嚎啕,对有些局促的妻子吕氏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洱海茶花。”有些人就是不知足。
建炎二十四年,大理郡王段正兴去世,以次子段智宁为嗣,大宋不允,降为公爵。
其后百年,原南诏国土地尽数归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