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于远处黑暗之中的绝壁廊道隐约向下,似乎预示着这条廊道最终将通往这处深渊裂缝的最底层。
董船长立于廊道的最前端,只是默然无语地看着众人,似乎正在等待后续人员的逐步到来。
就其整体的行为逻辑来看,在后续的行动之中,对于人员数量的要求会极高。
甚至想得稍微深远一点,他的这种驻足等待,还有间接催促白宁将之前暂时放弃的重型装备尽可能带过来的意思在里面。
白宁只是看了董船长一眼,随后便下达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随着后续人员的逐步抵达,最先休整的人员又重新返回隧洞,尝试着将更多的装备尽可能地搬运过来。
面对白宁这一系列行云流水一般的命令布置,董船长神态如常地倚靠在廊道最前端的峭壁之上,似乎正在欣赏一出大戏。
江映雪此时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在尽可能挪开的狭窄空间之中让人用背包搭了个躺靠的居所,闭目养神之中,脸上的神情却带着绝对的凝重。
三名具有话语权的人员都没有开口话说的理由,场中的普通人手则是进进出出的忙碌不止。
这处暂时被灯光所点亮的狭窄地底裂缝之中,沉默的繁忙让此处的氛围变得愈发的压抑。
所有人都在心怀鬼胎,这是毋庸置疑的。
隐形的博弈从来都不需要刀光剑影,只会上演转瞬即逝的一剑封喉。
原地慢慢休整了大概三个多小时,董船长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指猛地敲了敲身旁的岩石,一股如金铁交鸣的声音猛然传来。
江映雪猛地睁开眼看了过来,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被掩盖的厌烦与愤怒,随后又是疑惑。
用手指敲击石头竟然能够发出金属撞击声,是这石头比较特殊,还是董船长的手指比较特殊?
眼神交汇而去,却发现董船长的手与常人无异,只是隐在灰雾朦胧的光线里面,有些看不清楚细节。
“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转运过来,一直在忙碌的人员也需要休整。”
像是完全不在乎董船长的催促,白宁这话更是在要求继续延长休整时间,这也引得江映雪将疑惑的目光移转了过来。
江映雪的心中似乎有千万言语,但因为精神不稳定的关系,并不想说任何一个字。
“当前的这些装备已经足够了,继续携带,后续的路也不好走。”
董船长说完,直接转身踏入空旷已久的廊道,小心翼翼地贴着崖壁行走,足以见得他的小心谨慎。
这又是一种基于身体语言的强大暗示,“后续的路也不好走”,这不仅仅只是对于崖壁廊道路况的一种形容,更是对于后续可能危险的一种整体描述。
需要更为强大的装备支撑,对于这些保镖人员又显得十分的轻浮怠慢,这更进一步的说明董船长只是将这里的人员当成纯炮灰在对待。
脆弱的合作关系,等同于被合作约定所束缚的炮灰。
现如今看来,这条崖壁廊道的末端,并非是一片拥有无双财富的人间乐土。
白宁从背囊上站起身,非常罕见地将江映雪给扶了起来,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看着面前这个率先走出的背影,江映雪的脸上挂满了凝重的神情。
她知道这是预警和告诫的肢体接触,也知道这是白宁对于未来的预期并不太乐观的一种隐晦表述。
但由于脑海之中难以被遏制的愤怒情绪,她已经有点难以去协调一些正常的情绪反馈。
对于那个即将要到来的巨大危险,巨大到能够令白宁忍不住发出预警的巨大危险,江映雪的心中却隐隐的有些期待。
愤怒的情绪无法通过压抑来缓解,只能通过无限的发泄去释放。
发泄需要风险,风险背后又是利益,绝对的双赢局面。
危险越大,背后所隐藏的利益也会越大,这是火中取栗者的惯常思维方式,也代表着绝对的贪婪。
在江映雪的注视下,队伍慢慢悠悠地沿着崖壁廊道推进,正不可遏制地被远处的黑暗吞噬,成为这不知岁月深渊裂谷的一部分。
队伍的前进速度很慢,从队伍之中突刺而出的白色光柱打在身侧的峭壁之上,像是一只正在沿着绝壁逐渐下行的千足虫。
前方的崖壁廊道依旧没有尽头,所有人仿佛行走在一处崖道迷宫之中,一路向下却没有出路,注定终身将被困顿于此。
跟在队伍后方的江映雪突然有些疲于前进,只想坐于原地,慢慢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怠惰的思想在她的意识形态之中慢慢滋生,这是江映雪的身上所绝对不会存在的东西。
被迫于队伍的裹胁,江映雪怠惰的身躯只能缓缓前行,怨恨渐生,只想要在无尽的呐喊之中发泄心中的苦闷与不甘。
可惜身体又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