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曦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梦到这个男孩了,换句话说,星曦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做过梦了。
因为兵器不需要做梦。
其实她记得一切,记得从自己出生到如今一切一切的细节,她那奇异的血统带给她的力量远比其他人想象的极限还要多,甚至她还记得母亲在她面前笑着自尽的样子。
但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了。
至少说,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了。
取代那个男孩,那个被自己叫做曦彻哥哥的男孩去赴那一场永远不会终结的夜宴,这是那个幼稚的家伙所做出的最后一个决定。
一个她至死都没有后悔的决定。
星曦很少会回忆这一切,因为这些无用且危险,漫长的训练让她可以有效地控制思维,那些没有必要思考的东西,思考只会让她更加痛苦,只有服从命令是最轻松的事情,只要你服从了,这个世界上就会少发生许多非常可怕的事。
但是现在星曦却做梦了,不仅做梦了,而且还梦到了那个熟悉的男孩。
他说:“好久不见。”
星曦骤然惊醒,无数信息开始蜂拥着进入她的大脑,让她开始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星曦确定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视野之内没有一丝的光亮,这与黑夜的黑暗完全不同,即使再黑的夜色里,也会有微弱的星光与萤火,可是眼前的一切,是如同黑洞一般的极致黑暗。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微微起伏着向前移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现在正在某人的背上,少女试着发声,却感觉自己的喉咙前所未有的嘶哑干裂。
“我们还没有死吗?”
“虽然还没有死掉,但我想时间也不是很多了。”自己身下的男人如是说道,阡陌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大体还算健康:“虽然女巫您能活下来让在下十分震惊,但是除了还活着您恐怕暂时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为什么叫我女巫?”星曦问道。
诚如对方所说,自己现在除了活着之外做不到任何事情了,就连杀掉他这样一件对原本的她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也变得难如登天。
从苏醒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废了。
湖之主核心中的那些既冰冷又炽热的液体中包含了无数的规则,甚至可以称其为规则的具现,而这些规则灼烧了她的皮肤,渗透进了她的血肉之中,以完全不可抗拒的姿态污染了她的身体,她原本所掌握的那些规则与力量都被这些液体所浸染,进而变得不可支配。
这是从根源层次的破坏,而在更加具现的表面,她原本同样强大而坚韧的肉体也受到了直接的破坏,原本她便以整条右臂全碎的代价摧毁了事实上远不如初的湖之主甲胄,之后在直接攻击核心的行动中,左手也被那些霜寒的规则侵染,直到最后被那些恐怖的液体直接侵害了全身,皮肤筋肉与骨骼都收到了直接的破坏。
正如阡陌所说,如果她不是星曦的话,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不对,即使她是星曦,也不会活到现在。
“因为和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对您如此称呼的,并且再也想不到更加合适的名字。”阡陌慢悠悠地说道:“您还是少说话为好,负担太重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星曦微微愣住,然后便会想起在那个银色的城池中与那两个人相见的场景。
“我会告诉你,女巫已经来迎接王子了吗?”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星曦的记忆就好像是一排紧密排列的书柜,每一个片段的记忆都恰到好处地记录在那里,需要浏览的时候只要翻到对应的页码找出那个时候的记忆就够了,这样近乎天赐的礼物,却是星曦曾经最恐惧的东西。
“把我放下吧。”星曦接着说道。
阡陌没有停下,也没有放下自己,而是继续在向前走去:“我不认为女巫有命令我的资格。”
星曦用轻微的幅度摇了摇头:“我已经没用了,像我这样的人,没用是比死掉更可怕的事情。”
“您对我是有用的。”阡陌笑了笑说道:“要知道,女巫您在您的兄长心中的地位你我都是亲眼所见的,如果我能够将你活着带给她,这份人情我恐怕今生都受用不尽。”
“是啊,他或许不会嫌弃我没用。”星曦轻声细气地说道,少女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弱气的时刻,可是如今修为尽失,身体半毁,即使此时的她愿意以美色侍人,恐怕也不会有人喜欢自己如今这样形同骷髅的样子。“但是我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啊。”
“我会躺在轮椅上,被无数的婢女小心的伺候,阴天的时候为我点燃熊熊的炉火,因为潮湿的空气会刺激我的皮肤与关节,如果太阳正好,或许在我的央求下会把我推出屋外,可以晒晒太阳,驱散我全身终日不见阳光而积聚的霉味。”星曦慢慢说道,她有点适应自己现在的声带,无师自通地用最轻松的方式说出最多的话,代价就是声音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