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黑起来。
夜色冰凉如水。
邓晚舟见头顶的药水输完了,让护士拔了针,自己出去走了两圈。
返回病房时。
好巧不巧的,遇见了站在病房外头的何启东。
何启东在病房外头,大概站了有十几分钟。
邓晚舟也远远地看了十几分钟。
这个男人没说要来看她。
她也没告诉他她的住院病房号。
肯定是来看乔荞的吧。
以前邓晚舟是不知道,何启东心里的女人,就是她三哥的女人——乔荞。
但每一次何启东想起那个女人时,眼里都会有此时此刻这般的目光。
像是打落在深山树梢上的月光一样。
苍凉又悲寂。
他真的是来看乔荞的呢。
邓晚舟没有上前去打扰,任由何启东在外面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画面。
不知道她家三哥和乔荞在里面,是不是很温馨,很甜蜜,很恩爱。
何启东看着他们的心情,正如她看着何启东时的心情。
一模一样。
心,绞痛。
阿东啊阿东,既然那么爱,当初为什么要以凤凰男的误会离开呢?
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邓晚舟一直没有上前。
直到几分钟后,商陆推门而出,迎面撞在站在门窗前满眼苍凉悲寂的何启东。
“你在这里做什么?”商陆紧拧眉心。
邓晚舟上前,“三哥,阿东是来看我的。”
何启东看了一眼穿着病号服的邓晚舟,淡淡道,“我来看晚舟。”
邓晚舟心里不爽了一下。
臭男人。
求着他喊她一声小名,他从来不肯。
倒是把她当挡箭牌的时候喊了。
不过这声晚舟,听得她心里舒服了些,她挽着何启的的手,“阿东,我想下楼转转,你陪陪我吧。”
“嗯。”何启东眼里早已没了悲凉,绅士地点点头,“走吧。”
商陆看着二人的背影,皱眉。
这两人。
还真是会演戏。
当他那般好骗?
转过弯,何启东推开挽着他手臂上的纤纤玉臂。
脸皮厚的邓晚舟偏不松手。
“邓总。”何启东绅士道,“请你松手。”
邓晚舟皱眉。
前些天好歹还叫邓晚舟呢。
虽是连名带姓,好歹是叫的名字。
这声邓总,是要跟她隔开银河系那么远吗?
“何启东,这么伤害我,有意思吗?”
何启东劲大,硬掰开了那只手。
好吧。
她不想再烦他,“你是来看乔荞姐的?”
“不是。”
“……”邓晚舟也不想戳破他的谎言。
她问,“阿东,你会让乔荞姐知道当年你离开她的真正原因吗?”
“不会!”
这声回答,坚定如磐石压顶。
他不会告诉乔荞。
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何启东,我要是你,我管它能活多少年,只要能在一起,多一天都是赚的。”
“何启东,你就是自以为是。”
“你以为这样,你就很伟大吗?”
真是个蠢男人。
活该这么痛苦。
何启东紧了紧指关节。
紧紧握拳。
像要把自己的痛苦蜷起来,不让外人看见。
“外面风挺大的,你快回去了。”
“你在关心我?”
何启东:“想多了,我只是要回去了,你回不回病房是你自己的事。”
说罢,长腿一迈,果断离去。
邓晚舟看着这个背影,眼泪不断涌出来。
想把他臭骂一通,喉咙里却没有一丝声音。
夜晚的凉风拂面而过。
明明很轻,很轻。
却像是刀枪过体。
身后,商陆站在那里,听着邓晚舟吸鼻子的哭声,他上前两步。
“当年何启东离开乔儿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三哥?”邓晚舟回头,“你怎么跟下来了?”
能不跟下来吗?
当年乔荞和何启东分手,可是一个人跑去了藏区的唐古拉山山脉。
那可是无人区。
是死亡禁地。
去那里的人,都是想寻死的。
包括当时他母亲邓佳茹去死,伤心过度的父亲也偷偷去了那里,一心想要寻死。
能让一个人想要寻死的人,要么是深爱,要么是深恨。
何启东曾在乔荞心里,有着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