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董允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关中士族领袖杜尤。”伊仇的声音低沉,几乎是在耳语,但在此时,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说出这个名字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一股更深的忧虑又爬上了心头。
董允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一种洞察先机、运筹帷幄的光芒。
他记得清楚,当年昭烈帝入主关中时,对杜尤的器重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千金买马骨,只为求得关中士族的效忠。
然而,杜尤虽有才名,却缺乏实际的治国之能,更因屡次触犯龙颜,最终被剥夺了侍中之位,只剩下个虚名,远离了朝堂的中心。
“哼,杜尤。”董允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杜尤还敢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以为远离了朝堂,就能逃脱陛下的眼睛吗?真是痴心妄想!”
董允的目光如炬,灼灼地看向伊仇。
“你若是想要活命,想要真正的在汉国立足,便要知晓,在大汉,陛下才是唯一的太阳。任何试图遮蔽这光芒的人,都必将被烈焰所吞噬。”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伊仇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伊仇咽了一口唾沫,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深知,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若真做了大汉天子的刀,得罪了所有的关中士族,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家族的压力、个人的命运,似乎都已经将他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他面露苦笑,那是一种混合了无奈与决绝的表情。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董允行了一礼,姿态卑微却坚定。
“大人要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便是了。”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饱含了他对未来的无尽期许与对现实的深深无奈。
董允看着伊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这个人虽然被逼无奈,但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屈的韧性,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好,很好。”董允点了点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赞许。
“从今往后,你便是陛下的耳目,是我在长安的利剑。记住,忠诚与智慧,是你唯一的武器。”
伊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条路,虽然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但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再次对董允行了一礼,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大人放心,伊仇定不负所托,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汉。”
宣室殿内,烛火辉煌,映照着金碧辉煌的装饰,显得格外庄严。
刘禅端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身着龙袍,头戴皇冠,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面容平静如水,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下方,董允身穿官服,模样谦卑,双手捧着整理好的奏报,小心翼翼地呈递给刘禅。
刘禅接过奏报,缓缓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奏报中隐藏的,不仅仅是文字那么简单,更是朝堂内外暗流涌动的缩影。
“看来,想要借此生事的人不少。”
刘禅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董允说话。
董允闻言,心中一凛,他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圣意,试图从刘禅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然而,刘禅的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董允只好恭敬地回答道:“陛下所言极是,那……可要逮捕杜尤?”
刘禅闻言,沉吟片刻,他的目光在董允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说道:“仅凭一封信,要处置杜尤,太过于牵强了。况且,要对付关中士族,靠伊仇这个外来之人,是没用的。朕给杜尤一个机会,若是他抓住了,不仅可免一死,反而可以戴罪立功。若是这个机会抓不住,哼……”
刘禅的话音未落,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董允闻言,心中一紧,他马上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陛下这是要借杜尤之手,来搅动关中士族的浑水,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他连忙说道:“那臣即刻派人告知杜尤?”
然而,刘禅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狡黠。
“不必直接告知他,将伊仇勾结长安大人物的消息放出去,杜尤自然清楚。”
董允闻言,心中暗自佩服刘禅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