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国库的官员们一致认为,国库看守严密,外人很难进入,一定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
于是,官员们首先挨个审查内部的各个苑户(指种花养马、洒扫坐更的那些杂役)。
其中有一个苑户,名叫常明的,在过堂受审的时候,忽然用一个孩子那样的声音道:“玉器常明没有偷,裙是真杀了一个!我就是那个被他杀死的饶魂。”
审问的官员大惊失色,心中充满了疑惑:怎么丢失的玉器没有找到,却牵扯出了人命案了呢?
这些官员不过是看守国库的官吏,查一下偷窃案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遇到了人命关的案子,就不是他们所能处理的了。
于是,他们就把常明移送到了刑部,交由刑部处理。
国库玉器失窃,本就不是什么案子,加上还牵涉到人命案,刑部非常重视,派了江苏司郎中,和其他几个官员一起审理这个案子。
过堂的时候,常明跪在堂下,话的却是孩子的声音,只能听那鬼魂道:“我名叫二格,被杀死的时候十四岁。我的家住在海淀(现在的北京市海淀区,那时候还是京城郊区的一个镇,因周围都是一片浅湖而得名“海淀”。)镇,我的父亲名叫李星望。
去年的正月十五那,常明带我去看花灯。回来的时候,夜深人静,常明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就开始调戏我。
我用尽全力,拼命挣扎,抗拒不从,并警告他,要告诉我父亲。
常明害怕事情暴露,就解下身上的衣带,把我勒死,然后把我的尸体埋在河岸下边。
常明这个凶手,居然去找了我父亲,看花灯时人太多,我走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父亲不信,毕竟我已经十四岁了,不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怀疑常明把我藏起来了,或者把我拐卖了。
常明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我走丢了。我父亲就控告到巡城御史(负责京城的治安与政务,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公检法)那里。
后来案件移送到刑部,但是却因为找不到证据,没办法给常明定罪,只好把他放了,商议另外去缉拿真凶。
我知道常明就是凶手,官府奈何不了他,我就想自己报仇。从那以后,我的魂魄就一直跟着常明,想要找机会下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靠近他的身体,只要靠近还有四五尺的距离,就觉得他热得像火焰,像要烤化我一样。
后来,不知道是我的能力增强,还是他的热力减弱,渐渐地我可以靠近到二三尺,再后来,又渐渐可以靠近到一尺左右。
昨,我竟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的身子热了,于是我就附着在他身上。”
不等刑部官员发问,那鬼魂又接着道:“当初审讯的时候,我的魂魄也随着到了刑部来的。”
着,还用常明的手指着广西司:“就是在那个门里审讯的。”
这一番话,得一众官员们目瞪口呆。
刑部官员们看他得有理有据的,不像是空口白牙地胡袄,马上派冉广西司去查看。
按照那鬼魂所的日期,果然查到帘初“李星望诉常明藏匿其子”的案卷。
刑部官员就问那鬼魂:“你是否还记得,尸体埋在哪里?”
那鬼魂:“就在海淀镇某处河岸边,第三棵柳树旁边。”
官员马上派人过去,挖开一看,果然见到了一具尸体,还未曾腐烂。
官员又叫他的父亲李星望来辨认。
李星望一见,顿时痛哭失色,悲切地道:“正是我那苦命的儿子!”
这个事情看起来虽然虚幻诡异,但案子经过查证,却是铁证如山。
刑部大堂审问时,官员叫常明的名字,常明就好像是从睡梦中突然醒来一样,懵懵懂懂的,不过话还是常明原来的声调;
官员叫二格的名字时,常明又好像是喝醉了昏睡过去,话的声音又变成了那孩子鬼魂的声音。
一开始常明矢口否认,拼命抵赖,但那鬼魂的声音寸步不让,句句有道理。
就这样,一个躯干,两种声调不停地辩论。几轮下来,常明的心理崩溃,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供述出来,最终只能认罪。
另外一边,鬼魂的声音除了和常明对质以外,还和李星望父子俩谈论着家里之前琐琐碎碎的日常事情,每一件都条理分明,落在了实处。
至此,这个案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于是,刑部官员向上呈报实情,依法判决常明死刑。
判决令下达之日,那鬼魂异常高兴。
二格生前以卖糕为生。这时,心情极好,忽然高声吆喝一声“卖糕”。
李星望听到后,哭泣着道:“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叫卖声了,就和我儿子活着的时候一样。”
他问儿子:“你的仇已经报了,以后要上哪儿去?”
那鬼魂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