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心怀理想,为了现实放弃的占大多数,余知微自己也在内;为了理想做个烂人抛弃所有的也不少,她父亲就是;而像卡维这样的……她真的没怎么见过。
不,不该是没怎么见过,而是在余知微这不大不小的社交圈子里,她从未见过第二个如卡维这般的人。
他有着当今许多人都没有的善良特质,虽说在她看来,这种善良大部部分时候不会带来好事,但是当她变成被卡维施予善意的对象时,她必须得承认自己被慰藉到了。
明明最开始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人,但是卡维却说要帮助她。
余知微叹息。
“卡维……”
醉醺醺的青年懵懵然抬头:“怎么了?”
“没事……”余知微失笑,“你已经醉成这样了,还能自己回去吗?”
卡维摆摆手,态度自然道:“没问题!不要小……小瞧我,我意识还很清醒!”
余知微默然。
她还是很好心地给卡维叫了人送回去,随即她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也起身回了家。
正要出门时路过老板,老板惊奇道:“知微,你心情不错啊?”
余知微怔住。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酒馆老板说:“你自己没发现吗?你现在可开心了,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余知微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他:“或许是……听了一些话,心里有些触动吧。”
没人和她讲过那些话。
余知微又向祖拜尔剧场那边请假了。
理由也很简单,她的病情再次复发。
母亲的心脏问题遗传给了她,在复发的时候,余知微感觉特别难受。
余熹微着急地在她身边踱步,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难过又焦急,几乎快要掉眼泪。在这样的关头,余知微从合作伙伴多莉那里得到了消息——
因为余知微抖出去的事情风评变差的稻妻音乐家新秀,川田泽一郎来到须弥了。
川田泽一郎,她那改名换姓的父亲。
多莉问她:“你要去见见吗?那位川田先生可是来我这买消息,说要见到你和小熹微。”
余知微冷笑:“不见。”
“唉,好吧。”多莉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表示,“他给的钱不少,我可没理由拒绝这单生意,不过看在知微的面子上,我只好回绝了。”
“谢谢你,多莉。”
“我们可是合作伙伴,说谢谢多生分啊!只要你以后还有生意和我做,嘿嘿……”
川田泽一郎这种人,余知微见的不少。她接触的人很多,便无比清楚:越是有钱、越是功成名就的人,在已经追逐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大多都会开始渴望有人作陪。
有钱了,有声名了,自然渴望家庭。
她父亲在抛下家庭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余熹微都从昔日的三岁变成了现在的十一岁,母亲也早早死掉了,而今他才打算弥补——凭什么呢?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余知微想着,他识相的话,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她和熹微的生活。
但显然,有些喜欢自我感动的家伙们总觉得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
川田泽一郎迟迟没有离开须弥。
余知微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自己在稻妻的名声臭了,所以捐钱回到须弥之后不敢再回去,还是真的对她们心怀愧疚。
此后又过了三个月,余知微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毕竟她在一部分须弥人的眼中很有名——祖拜尔剧场的舞娘,家境不好,会去酒馆打工。
只要在须弥住上一段时间,绝对会对她有所耳闻。
在某一天余知微表演结束下台后,她换好衣服,正准备往家走。
“知微,我没想到你已经变成这样了。”
一道时隔多年的声音声音从身后传来,余知微身形微微僵住,努力忍耐才没让自己当场骂人。
她施施然转身,故作惊讶地说:“这位先生,你怎么会认识我?”
他现在穿着打扮实在华贵,衣着用料皆是上乘。
“知微,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舞姬……我从来没把这个职业和你做联想,你应该是喜欢绘画的,我也不求你变成一个多么闻名的画家,但是、但是你……怎么会去做这个?”川田泽一郎一脸痛心疾首,“我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真的自甘堕落,走上一条取悦他人的路,成为那台上的戏子……”
“川田先生,我这人不是很会说话。”余知微眼中一片冰凉,可是她却在轻笑,“您知道吗?我常年打工,力气还是有几分的。”
她实在没忍住,川田泽一郎说话太难听,余知微想让他闭嘴,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余知微!你——”
“你要打我吗?川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