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在替祁……兴王世子殿下办事,事急从权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滋扰公务。你若不信,可去兴王府求证。”
何歧行完登时有些心虚。若是别人便罢,但这个犟鹅头还真有可能拉着他去兴王府对质清楚。不过好在,兴王府外头现在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相嘉荣想靠近恐也插不上个空子,能拖延上个一两日,容他想个对策也是好的。
青女从旁听着,不免为何歧行担心。识人无数的她,一看相嘉荣挑起的眉眼就知,这人根本没有相信何歧行的话。情况不妙,而若是她插嘴维护辩解,又反倒会落了口舌去。一时心急,手足无措起来。
“恕在下难以相信,此事须得核对详实,报与府尊大人知晓,还请先生跟在下走一趟吧。”
对方果然如同歧行所料那般,这就要拉扯起来了。
仵作又慌又恼,心里直骂,又没有办法,干脆心一横。罢了,反正也是要去那地方的。眼下他对祁时见还有用处,后者总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何歧行都放弃林抗,任凭相嘉荣探手过来抓握。谁知对方还没来得及用力,就从旁凭空冒出一只手来钳住相嘉荣,把人给拦住了。
三人一惊,定睛瞧。原来是影薄,不知从何处从而降,跟鬼似的悄无声息,谁都没注意到他是怎么出现的。
“何先生所言不虚,我可以作证。”
这下,何歧行比相嘉荣还惊讶,幸好他控制得好,才没露了馅。
黑汉子怎么了?只要不是关乎祁时见的事,他向来都冷眼旁观。今次竟会帮他?甚至为此还撒了谎?
相嘉荣倍感窘然,收回手来,这才正正经经向何歧行做了一揖。毕竟,他没有理由怀疑祁时见最信任之人。
“原来如此,那是在下多虑了,冒犯之处,还请何先生体谅一二。”
何歧行当然要下坡就驴地上几句好话,只是话间,他余光一直在窥探影薄。直到跟青女暂别,随影薄出了知府衙门,他都没解开心中疑惑。
年轻仵作心里憋不住话,四下无旁人,便直接问道:“你干嘛帮我啊?”
影薄瞥过一个冷淡的眼神。“帮错了?”
“那倒不是……”何歧行焦躁地挠挠头,遂解释起来,“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前夜来司狱司做什么了?”
“不知道。”他那时正奉祁时见之命快马加鞭地撵着时间跑,甚至都不在安陆城中,又如何得知。
“你……”何歧行眉毛都快拧成麻绳了,退一步左右瞧瞧眼前这人,除了抹不去的倦容,与平日并无二致,但他总觉得是哪里不一样了。
“你今日到知府衙门干什么来了?不是休沐吗?”
祁时见特意让影薄休息,故而才把一些事情派给了他。哪知道影薄根本没闲着。
黑汉子不理会,似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主人交与你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哦那事,有是有,不过……嗐,走吧,先去兴王府再吧。”
何歧行似乎是理不清个千头万绪,索性干脆就懒得理了,把包袱往胳膊上挂了挂,直接奔那方向迈步而去。影薄自然伴随,他亦有事要报。
“交给何叔查密道的线索?”
“他是最好的人选。”
蒋慎言细想祁时见这话,倒也没错。何歧行跟衙门口打了多年交道,上上下下皆是熟人。他一身仵作好本事,酒友满飞,认不认识三句话都能搭上关系。不管是同僚还是朋友,都挑不出个错来。就连牛英范,也时常嘴上嫌弃,有了人命案子,还是第一时间找他。
要在知府衙门里打听消息的人,何歧行的确是最可靠的人选,甚至胜过上入地的玄衣卫。
可,蒋慎言知道他对祁时见的态度,不深仇大恨,也是颇有微词。事到如今,他竟还愿意帮忙?这点令她倍感意外。
“哼,我跟何先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许是看她面露犹疑,祁时见调笑了一句道。
蒋慎言意会,点零头。就是不知这“过命”,究竟过得是谁的命了。毕竟,青女在大牢中关押着。
祁时见瞥了眼进门传话的谢朔,淡淡道:“让人进来吧。”
谢朔领命,转身传唤了门外的人。
何歧行就跟影薄一前一后迈进了纯一斋的大殿。
进门后,仵作也不急着问安,先是绕着少见女装的蒋慎言梭巡了一圈,啧啧称舌。“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不得了啊。”
谢朔在他身后“咳咳”地提醒了一声。男人才想起来,把包袱一撂,几分不情愿地伏在地上,对上头的少年拜:“见过兴……”
谢朔一听那字,又“咳咳”地提醒,声音更响了。
何歧行无人察觉地翻了个大白眼,随后改口道:“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低头叩拜下去。虽最后几个字吐得僵硬生涩,毫无半分感情,但好歹也是礼数周全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