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只能专注挡在自己眼前的阻碍,无暇分心。
“快派人……”“不行,绝对不行!”
蒋慎言一路策马赶赴兴王府,本以为自己手握祁时见的信物该是一切顺利的。万没想到,谢朔与仲睿广当着她的面吵成了一团,关于究竟要不要动用余下的王府护卫军前去救火而争执不休。
“你平时蔫儿了吧唧的不吭声,怎么偏今日跟疯狗一样死咬不放?延误了时机,殿下万金之躯要是有个什么,你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谢朔被气得冒出了多年不用的北方话。
“殿下是派人去救火,不是解围!”仲睿广少见地强势道,“这明殿下自己早有脱困的法子,你莫要糊涂了。”
“救火乃是火甲火丁之责,再不济还有巡检司,还有行都司,还有知府衙门,怎么也轮不到兴王府的头上啊!”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师他们都指望不上了吗?怎么?你是打算冷眼旁观,让火自己烧到灭吗?”谢朔气急时,嗓门就变得又尖又高,“殿下的命令,你敢不从?”
仲睿广毫不退让,朝拱了手,赫然道:“事后我自会向殿下请罪,但眼下,绝对不行!倘若动兵就是坐实了拥兵自重的罪名,万一,万一真的被扣上了谋反的不赦大罪,那就是抄没剥藩满门斩首!”
“胡话!殿下爱民如子,安陆府中哪个敢枉曲是非?”
“殿下这不就被围困在瓮城了吗?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把人接出来,而不是调兵灭火啊!”
两壬着眼睛比大,谁也不肯松口。
蒋慎言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心急如焚,可也使不上什么劲。二人公公有理婆婆有理,各司其职,在所难免。谢朔司内务,一心担忧祁时见的安危,只想救人,对命令丝毫不假怀疑;仲睿广身为王府长史,是朝廷所派,本就有监督之责,会顾虑更多也理所应当,毕竟若祁时见真的要反,他头一个掉脑袋。
实话,蒋慎言虽相信祁时见的判断,但牛英范过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扎了根,表面再坚定,内心深处还是会有所动摇。而她又不能一股脑地倾倒出密诏一事,实在憋得委屈。恨不能那诏书现在就自己张着翅膀飞过来,便一切皆可平定。
有什么法子是两全之策呢?
女郎绞尽脑汁。
护卫军各百户官围在一旁,校场之上军兵早已列队整齐,就等着一个确切的命令,即刻动身。可偏偏谁也拿不定主意。
阴云压在头顶上滚动,就像此处的气氛,令人憋闷窒息。
忽然,远远一个声音传来,惊醒了所有人——
“是哪个要动兵?把本宫当死人吗?”
蒋慎言仿佛被穿透了脑壳,登时觉得浑身一凉。
糟了,棘手的来了。
只见新王妃蒋毓在数十婢女簇拥下款款而至,每一步都能踩碎地面,披荆斩棘一般。蒋慎言被对方如猎物样地梭巡着,陡然觉得自己就像被对方肆意碾于足下的一颗砂砾,不自觉地想要退避。
她的“胆大妄为”好像在蒋毓面前从来没起过作用。
谢朔匆匆瞪了仲睿广一眼,嗔怪他将事情捅到了凤翔宫,而后赶紧提摆跑着迎上前去搀扶蒋毓。
仲睿广也面露委屈和畏惧。蒋慎言观其模样,倒不像是他派人通风报信的。既然内外管事都没有报告,那不出意外,必然是蒋毓在某处安插过眼线了。不必他们知会,自然会人暗中呈递消息。
行至眼前,众人皆跪,校场上俯身一片。
没有祁时见当家,这个女人便是不容置疑的所在。
蒋毓居高临下地瞥视蒋慎言与仲睿广,问道:“我儿被围困城门,如今不派增援,反而调人去救火?若出了事你们该如何交代?”
仲睿广一听,蠕动了嘴巴,犹豫着谏言道:“王妃殿下舐犊情深,可赞可叹,但……以下官之见,殿下遭围定是与行都司起了什么误会,在误会解除之前,出兵怕是会造成反效果。”
“笑话。”蒋毓的冷言从仲睿广头顶浇下,让后者即便面朝黄土,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此刻正被那对凤眼盯穿了脊梁。
“哪有什么误会?依本宫看,分明是有人在詹关耳边吹了什么妖风。詹关那人心气高傲,头脑简单,就容易认死理。他向来不太管事,都交由手下人处理,怎么今日偏偏就勤快起来了?”
蒋慎言闻之倍感意外。蒋毓久居兴王府,足不出户,却耳聪目明,没想到城中各处消息十之八九都没逃离她的掌握,实在不得了。
蒋毓偏头对自己的婢女下令道:“你去指挥使府传本宫口谕,把詹关的妻女请来,就本宫新得了绣样,要请她们同鉴。”
这是,要用质子威胁詹关?
蒋慎言从未想到还有这招牵制对方,蒋毓却脱口而出。
婢女得了命令,匆匆转身而去。
这个法子虽狠辣却有效,只是不能解燃眉之急。蒋慎言见众人商议结果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