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盐政收入的标准数字。
然而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却仅仅只有一千余万两。
就算是刨除掉运输损耗和人工损耗,双方差距也不应该这么大!
整整七千多万两银子,落入了谁的口袋?
“你说什么?”成国公朱能一惊,夺过小本本一看,顿时勃然大怒。
十万万斤盐,每斤一百文,除掉成本消耗,真正利润在八千万两银子!
但是,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却不过一千余万两!
还有七千万两银子呢?进了谁的口袋?
金忠、蹇义等朝堂重臣同样满脸铁青,有些难以置信。
盐税暴利,他们一向知晓。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大头,却落了别人的口袋,朝廷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这个数据对比,未免太吓人了些!
朱棣见状冷声笑道:“你们以为这开中法里面,只有那些商贾吃得满嘴流油?这么大一笔款项,他们是没胆子吃下去的!”
“的确,开中法是利国利民的国策,但是现在,它已经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到了不得不革新的时候了。”
群臣一阵沉默,先前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清晰的数据摆在眼前,他们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大了!
盐政收入,这可是国朝的支柱收入,除了农税就是盐税!
结果现在盐税里面暴出这么大的丑闻!
而且还是皇帝陛下亲手掀开的丑闻,那问题可真就闹大了!
皇上打仗都没钱,整日还得看夏元吉脸色。
现在倒好,原来是有人贪了他的银子!
试想一下,皇帝陛下会怎么做?
不少心里有鬼的朝臣,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朱棣看向了杨士奇,他早就已经将李弘壁的奏章,私下交给了杨士奇。
而杨士奇也是李弘壁选定的新盐法推行之人。
毕竟,这种改革之事,成功了足以功成名就,流芳百世了!
当然失败的话,那就是粉身碎骨,必死无疑了。
不过杨士奇背后还站着李弘壁和朱棣陛下,所以他是不可能失败的。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杨士奇当即出列朗声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盐法之设,其重在于足边,其要在于宽商,其本在于恤灶,其用在于惠民!”
李弘壁这开篇第一句话,就述明了开中法的重要性。
“盐制之立也,本在养灶,用在实边,要在通商不实边终不可以利用,不养灶终不可以生财,不屯田终不可以裕边需,不通商不塞贩终不可以足榷。”
第二句话,再次强调,开中法不是为了捞银子谋利,而是为了通商实边养灶!
仅仅只是这两句话,就成功打动了金忠、蹇义、夏原吉这些朝堂重臣。
“惠商利国、恤灶体民、义利并重”,这是李弘壁这篇奏章的核心内容。
惠商利国,就是盐商可以通过开中法从中谋利,而国朝则可以免去输送粮食到九边军镇的损耗;恤灶体民,就是体恤作为盐业生产者、盐场灶民的生存处境,关注并努力解决灶民问题;义利并重,就是在不违悖道德的基础上,重视盐利的价值,肯定官员的理财才能与百姓的逐利之心。
输粮开中,在于调动了百姓运送军粮的积极性,不足之处就是让利给盐商,减少了政府的收入。
但输粮开中制的有利之处远不止节约国力民力,还促进了边境的开发,因为开中制一出,盐商为了节省运粮成本,就招募大量农民青壮在边境附近开荒种地,充实了国朝边境军镇,稳定了各大军镇的粮食价格,对国朝边镇的稳定和开发具有积极意义。
但是,时至今日,因为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盯上了这食盐利润,因此盐政正在不断败坏。
李弘壁举了一个很是粗浅的例子。
运输于河套米豆值银九十四万两,草六十万两,每人运米豆六斗,草四束应用四百七万人,约费行资八百二十五万两。
运一百五十万的军需,路费需要八百多万两,足以看出往边镇运粮成本之高!
边镇驻军越多,粮草购买和运输花费就越大,这笔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省的。
但是现在大明边境暂无战事,至少五十年内都不会爆发什么大规模战役,所以为了减省朝廷军费开支,接下来要做的这一步就是军兵分离。
卫所军专门负责屯田耕作,而精锐战兵则是负责征战四方,这种模式配合之下,才能确保大明财政不会被军费所拖垮。
与此同时,盐法也必须进行改革,将官员从盐法里面彻底踢出去,食盐售卖流程越是精简,官员贪腐的机会就越少,朝廷能征到的盐税就越多!
只要控制好了两头,盐场与盐商,那么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就会保持在一个稳定水平,至少远比先前高出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