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获得来自上级领导的支持,这很好。
但如果能反过来支持上级领导,从而推着对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那显然更好。
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是明白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落实是另一回事。
真想做到这一点,一方面是难度很高。
不光要技术过硬,还得有足够的洞察能力,否则花了大把力气最后发现努力的方向错了,那就只能前功尽弃。
另一方面风险也很大。
万一出了问题,很可能弄巧成拙,反而失去来自上级的信任。
因此,在听到常浩南的想法之后,丁仲理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这样想确实没错,但是操作上……恐怕很难实现。”
接着他又进一步解释道:
“目前检测大气中温室气体含量的手段,最准确也是最普遍的肯定是现地或者空中测量,但因为各种非技术因素的限制,在很多位置难以进行,所以空间覆盖范围有限,只能应用于局地观测。”
“真要想对较大面积,乃至于全球范围内进行持续稳定的高精度观测,那就只能考虑卫星遥感……比如三年前IPCC第三次评估的过程中,美国和日本就联合发布过一个关于我国晋省某煤矿的二氧化碳排放数据,并指控这个煤矿单位产量对应的谈排放量超过世界平均水平7倍。”
说到此处,丁仲理也带上了几分愤愤不平的表情:
“因为对方是太空遥感测量,我们也没办法用主权问题来应付,虽然后来紧急组织了一次国际联合考察用来澄清,但还是一度被搞得非常被动……”
这倒是完全涉及到常浩南的知识盲区了:
“还有这事?”
“太多了……”
丁仲理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技术积累不够,再说航天发射资源又很紧张,不可能专门为了检测二氧化碳浓度发射一颗卫星上去……”
作为地质和地球物理专业的研究人员,他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
这个行当虽然说是理科,但对于资源投入的需求其实不比大型工程要低。
真要想进行足够高水平的研究,那像什么超级计算机、遥感卫星群、地面观测网、乃至战略侦察机……全都得给配上。
以21世纪初华夏的条件,确实不可能在这种既不产生直接效益,也不涉及国防安全的领域如此奢侈。
实际上,考虑到现在已经是2004年8月,而IPCC第四次评估计划在2006年内结束,就算钱到位,华夏也大概率来不及发射一颗卫星上去。
所以,常浩南一开始考虑的,就是另外一条路。
用国外的数据,打他们自己的脸。
“我们自己发射卫星肯定不行。”
思索片刻过后,他摆了摆手回答道:
“先不说时间和钱的问题……就算是真的打上去了,别人也可以反过来说我们的数据是假的嘛……到时候我们虽然不至于被动,但也就是回到各说各话的状态,没什么太大意义……”
“不过照理来说,温室气体研究应该是全世界共享的,国外大气二氧化碳卫星的遥感结果,应该是对外界公开的才对?”
面对这个貌似有些没水平的问题,丁仲理一时间有些发懵,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非常敏锐的常浩南这会却突然犯了混。
但还是回答道:
“公开倒是公开的……但外国人也不蠢,他们如果真想在一些关键位置造假的话,肯定会提前调整放出来的红外光谱,让测量数据和计算结果对得上。”
“至于卫星的一手原始数据……那我们就更没可能接触到了。”
常浩南听罢,立即追问道:
“那如果……不只考虑二氧化碳呢?”
丁仲理搞了十几年气候研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甲烷……或者氮氧化物?”
所谓温室气体,实际上是一个大类,其中最典型和著名的是二氧化碳。
但实际上还包括很多其他类别的气体。
如果单从温室效应强度来讲,那么二氧化碳在其中甚至不算是很强的。
只不过它的绝对浓度最高,又是正常大气中就必定含有的成分,所以经常被拎出来挨打而已。
“是甲烷。”
常浩南点点头:
“虽然空气中的甲烷含量比二氧化碳少得多,但也要考虑到,前者造成温室效应的能力是后者的30倍以上,尤其对于那些外行的媒体和好事群众们来说,不能指望他们搞清楚全球变暖潜能值和全球变暖影响值之间的差别,是个很好利用的噱头。”
他虽然不懂气象学和地球物理学,但为了正在研发过程中的AE1500,却刚好从化学层面上研究过几种典型的温室气体。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