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淮南屯耕才刚刚开始,粮秣自给自足都困难。马谡这三万人南征所需之粮,都得专门从徐州征调。
况且合肥到濡须坞的道路遥远,路途难行,粮秣损耗也都是汉军难以承受的。所以即便他只带了三万部曲,也是大汉难以长期维持的。
所以,想要长时间把战线维持在濡须坞,就地修城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没成功,马谡就只能等到扬州收获季节过去之后,重新退回合肥等下一次机会了。
而对马谡来说,如果没能在第一次解决,那就是一场巨大的失败。往后随着东吴有所准备,行动会越来越困难,东吴的部曲也会越来越有经验。
届时,马谡就只能等两淮屯耕计划大成,然后依靠国力强行压死东吴了。
“这可不行,如果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恐怕真能让孙权在江东养老到死了。”马谡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眼底闪烁着思索的精芒。
“必须找到江东的弱点……或者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隐患。”
凡是有人的地方,必然就会有冲突和内部矛盾,这放在哪里都一样。尤其是东吴这样,能维持主体靠君主制衡之道的政权,内部矛盾重重才是常态。
但当马谡不断思索,寻找扬州内部问题时,他还是失望了。虽然东吴内部谁都有矛盾,谁都有仇敌,但矛盾却都不够激烈。
而且在汉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这些矛盾在短时间就全部被掩盖了。整个扬州在共同敌人的压力下,极其罕见的拧成了一股绳……
这是马谡战前始料不及的,也是眼下最让人头疼的。
无法挑拨敌军内部的矛盾,马谡就没机会在濡须坞附近扎下根来。但是想挑拨东吴内部矛盾的前提,恰恰是马谡不能离扬州太近,给的压力不能太大……
得了,成了死局了。
在马谡无比头疼之下,汉军重新开始修筑城头。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谡也开始提高警惕,并加大夜晚的巡逻力度,试图以此来抵挡动东吴的夜袭。
但是很显然,有些东西不是你谨慎就可以拦得住的。当东吴上下全都不怕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马谡先后遭遇吴军三次夜袭。虽然每次都能顺利击退并全歼他们,但每次他们都能给马谡添不小的麻烦。
整整一個月,马谡连城池的雏形都没建起来………
“使君,就现在这个情况,再过一个月我们就不得不撤回合肥了。”又一次夜袭结束之后,柳隐上前来向马谡拱手汇报道。
“江东豪族的反抗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确实如此。”马谡也算是服气了,只能叹息了一声道。
“如果他们一直这个抵抗意志,我们恐怕很难攻入江东啊。”
就在马谡和柳隐彼此叹息,开始考虑撤兵的时候,突然有士卒前来汇报,
“禀大将军,我们俘虏了一个穿着东吴装束的士卒……不过他跟我们说,他不是东吴的士卒,而是反抗他们的兵。”
“反抗东吴的?”一听这话,马谡与柳隐全都是一怔。在第一时间,俩人全都猜测到应该是东吴的细作。
不过当所谓的“细作”被推上来的时候,马谡突然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山民,并非是扬州汉人。其穿着虽然是东吴装束,但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貌,都让马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没错,就是丹阳精兵!而且是最纯粹的,未仅受教化的丹阳精兵!
“见过汉将军!”见这个丹阳人笨拙的行着汉礼,马谡内心不由的活络开了。
只看到这个丹阳山民的那一刻,马谡突然茅塞顿开了。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扬州可不仅仅只有豪族世家,同样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无数山民部落!
扬州中南部都多山,开发度很低,之前绝大部分地方都还是山民控制着。而孙权从坐上江东之主这个位置开始,就一直在跟这帮山民厮杀。
他需要山民的人口,也需要这些骁勇善战的山民做兵源。所以几十年时间里,东吴的部曲一直在抓山民充军。
这其中,就有丹阳郡的山民们……
只不过,丹阳山民向来是不服从教化的典型,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自从孙权盯上他们之后,丹阳山民也就跟孙权没完没了的做斗争。
历史上从赤壁之战一直到孙权称帝的青龙年间,丹阳的山民基本每年都要下山造反。每年到了年关附近,丹阳山民就会组团下山打草谷,仿佛不作乱一番就过不了年似的。
丹阳山民的孩子成年了,第一句话应该就是“我是新来的,问一下我们今年是应该走流程还是直接反?”
总而言之,整个扬州的山民虽然被打击的很难受,但并非是被彻底消灭了。从这个丹阳山民前来见他,马谡就敢笃定这帮山民还有反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