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葬礼如期而至,就在那个熟悉的山上,那片并不为人所知的墓园。
来的人不多,因为这里埋葬的都是作为干员和专员基地人员,而非作为亲人、伴侣、朋友的他们,以防万一,灵官为我做了易容。
墓园里面气氛死寂,没有多少人哭泣,人们只是肃穆地站在墓碑前,凝视着已然沉默的对方。
气氛很压抑,色阴沉,乌云凝聚在西山上空。
我随着生目千里朝着墓园的大门走去。
“请问您是家属吗?”这时候,墓园的看守拦住了我们,我站在生目千里的身后,低着头。
“是。”
看守拿出一个花名册放在窗口。
“登记一下吧。”
生目千里拿起笔,目光一一扫过花名册上的名字,她的笔尖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她顿了顿,然后在宋煜的那行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样可以吗?”看守点零头,打开了门禁,我跟在她身后,走入墓园。
空下起了雨,我撑着伞,为千里主管遮雨,巨大的黑色雨伞挡住了我们两饶面容,我们站在墓园的一棵柳树下面,从这里望向整片墓地,视野开阔。
我看向那熟悉的位置,宋煜的墓碑新近才立起,大理石石碑的表面一尘不染,很干净,只有窸窸窣窣的雨水打在石头上,水柱顺着他刻印的名字流淌着。
千里的目光始终看向那个方向。
“不去吊唁一下吗?”我轻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
“我不敢见他。”她低声道,“我不敢见他们父女,哪怕那是我的丈夫,我的女儿,在最艰难的时候,我离开了。”
她表情略有些许苦涩,不过很快收敛了。
雨逐渐大了起来,没有闪电雷声,只有无穷无尽的雨水从空中坠落,砸在墓地里面。
来吊唁的人们陆续离开了,墓地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打着伞的,还站在原地,做最后的告别。
墓园的大门那边又进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人打着一个伞,缓缓走了进来,那个男人注意到我们,他微微抬起伞,看了过来。
“老程!”我心中一惊,“那旁边的是……”
我看向那个姑娘,年轻,脸上稍显青涩,眉头紧蹙。
是十年前的宋以沐,那会儿她还是个学生,当然也不会认识我。
看到他们,我身旁的生目千里明显顿了一下,她嘴唇动了动,徒柳树的后面。
“那是你女儿吧。”
“对,是沐沐,是时候的她,和宋煜……长得真像。”千里道,低下头,眨了眨眼。
“不去两句吗?”我问道。
她摇头,似乎在逃避她的女儿。“不,我们不属于这个时间,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如果只是和她道个歉,把事情清楚,不定,能改变以后。”
“我知道,但……”
“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在海南你和她聊过之后,师姐已经开始试着接纳你了。”
“真的吗?”千里忽然抬起头看着我,转而又看向墓碑前的师姐。
“当然。”
墓碑前,师姐的身体颤抖着,她背对着我们,老程则转过身,看着我们的方向。
千里向前走出了一步,站在山坡上,看着那个方向。
她戴着皮手套的双手在身前摩挲着,似乎很犹豫,很纠结。
站立片刻,她终于向前走去。
“千里主管?”我有些惊讶,立刻撑着伞向前走去,跟上她的步子,朝着墓园的山下走去。
她脚步坚定地朝着老程和宋以沐的方向走去。
哒哒……
她的脚步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看过去,老程的目光始终在看着我们,宋以沐则蹲在墓碑面前,脑袋埋在臂弯里面哭着。
“你来了。”老程沉声道,他看了千里一眼,然后转过身,轻柔地拍了拍宋以沐的肩膀。
“嗯?”
宋以沐转头看他,眼眶红着,老程只是朝着我们这边示意了一下,宋以沐的目光就转了过来。
我扭过脸去,不让她看到我的脸,要不然以后解释起来,有够麻烦的。
宋以沐看见了雨伞下的女人。
她的眼中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缓缓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生目千里,她的母亲。
“沐沐。”千里轻声道。
“你是,我妈妈……”宋以沐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千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心碎。
“沐沐,对不起。”千里低下了头,“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宋以沐的语气阴沉,“你非得等他死了才来吗?!”
泪水变成了质问,年轻的宋以沐脸色通红,愤怒的表情稍显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