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别人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感情有多深厚,只看个表面就轻易定义他们的关系。
孟初沅记得她听过一段关于他们曾经参与搜救的往事,“你知道人心可以有多冷漠吗?我妈找了我爸很多天,当时跟她一块找的还有别人,我妈坚持去找人,只是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罢了,你知道那群人当初是怎么说话的吗?”
“他们说,当年那聋子都失踪好几天了,人估计早没了,她还非要我们跟她一块找人……死了就死了呗,当时好心劝她想开点,明明那么年轻,再找个人嫁又不难,她偏要把自己逼疯,弄成今天这副鬼样……”
这种话孟初沅不是第一次听了,因为她母亲只要走出家门,他们看到偶尔就会唠起那年的事情。
在听孟初沅讲述的时候,陆擎野表情僵硬,眉间露出复杂的神色。
说着说着,孟初沅突然就笑了,眼底隐隐透着嘲讽与湿意,“挺可笑的,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
“在我能开口说话那会,很多人说我运气好,也有人真心为此事高兴,当然还有说我爸是接盘侠,我是我妈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种,说她可能被别的男人甩了,然后发现自己怀孕,所以给我找了个哑巴爹。”
“我妈虽然意识不清,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我,她会经常坐在门口边上等我放学回家,不乱跑的时候还会教我学手语……倘若她再坚强一些,或许我现在还有个健康的妈妈,可她却以那样的方式陪伴我长大。”
“一开始村里人觉得我可怜,爸爸没了,妈妈也疯了,他们想找户好的人家收养我,但是别人听到我父母的情况后没敢要我,后面来了几波人都没有愿意带我走的,于是我就被留在妈妈身边,邻居们帮忙照看我。”
只是最后家里再次发生变故,妈妈离世,隔壁的奶奶也走了,周围人孤立她的行为也越发明显,孟初沅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孟初沅从记事起,她把这些人视作恩人。
只要谁家需要帮忙,她总是第一个冲到前面,比如丰收季大家都在地里干活,她尽力的搭把手,如果下雨了,遇到邻居不在家,看到外面有东西晾着没收,她也会帮忙把东西收进去……
后来孟初沅叛逆期的年龄到了,她隐忍多年的情绪在同龄人中爆发,这才惹得周围人再次提到她母亲,怀疑她精神也有那方面的问题,很快,她就迎来母亲在世前的遭遇。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在我记忆中认识的所有人里,他们都很照顾我,以至后来他们讨厌我,甚至容不下我时,我都恨不起他们。”
孟初沅当初掏心掏肺对别人,最后她却被他人的言语和行为狠狠上了一课。
如今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变得很强,已经不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
陆擎野听得相当冷静,他还能理智给孟初沅分析:
“他们的所有怀疑看似都很合理,但其实没有一条逻辑是通的。”
“一次失常不能代表你妈妈原本的精神状态,她只是很爱你爸爸,无法接受他离开的事实才变那样的。”
“你妈妈她本质善良,不歧视特殊群体,甚至帮衬你爸爸做生意,这点是没有问题的。其次,她还是位老师,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她肯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及她想要什么。”
“还有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学历不匹配,其实家里人反对他们在一起也正常,毕竟大多数父母都比较现实,再苦不能苦孩子。”
如果孟父只是家庭背景差些,坚持坚持可能容易被长辈接受,可他有听障阻碍,属于残疾人,正常家庭可能都会介意这点。
根据以上消息,陆擎野可以肯定的是孟初沅母亲那病是精神受刺激导致的,至于遗传和发病概率完全不会发生在孟初沅身上。
“你妈妈不顾世俗眼光,即使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毅然嫁给你爸爸,这说明他们感情一定很深,才会不顾一切地在一起。”
陆擎野伸手替孟初沅擦拭眼角的泪痕,语气温和道:“在我看来,他们这段感情很真挚,很纯粹,所以你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野孩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舒服了。”孟初沅将他的手握住,用他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她问:“倘若大家都愿意给这对特殊夫妻足够的尊重和祝福,你说他们在世的时候会不会过得特别幸福?”
陆擎野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当然会。”
孟初沅吸了口气,平静地开口:“我们以后可能也会听到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万一我父母这点事哪天不小心被大家知道了,可能还会给你的家庭带来困扰。”
“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
谁家还没点故事了。
何况她的父母又没有做错什么。
梳理完自己的心情,孟初沅觉得特别舒适,最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擎野的态度,比她预想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