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变得干枯,皮肤像是曝晒过的纸一样,贴在骨头上。
他看着围在床前的几世子孙们,满意的笑了。
在这五十多年以来,他家里的米铺越开越大,在全城都有了很多分店。
妻子贤惠能干,两人一生相敬如宾,恩爱非凡。韬圭也没有再纳妾。
他们一起生了很多个孩子,孩子们又开枝散叶一般。
如今最大的太孙都已经出生,啼哭声让韬圭变得更加清醒了些。
“爹!您的太孙子!我的孙子,出生了!七斤六两,是个大胖小子!”一个花白着胡子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的孩子,来到了韬圭的窗前,他热泪盈眶,手也不住的颤抖着。
很明显,他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大限将至的父亲冲喜。
韬圭眯着眼睛笑,看着那个孩子,眼泪流了出来。
这五十年来,无论自己的家族如何变大,一直都是亲人和睦,大家互帮互助,完全没有半分的不和。
幸福早已经笼罩了这里。
韬圭眼含泪水,抬头看向门口观望的儿女孙子们。
空和暮离也来了,他们同样长寿。
一个现在是名满天下的大画家,寄情山水,潇洒不羁。
一个则是坐镇太原的法师。
两道同样苍老年迈的身影走进了院子。
韬圭的儿孙们看到这两人,都恭恭敬敬的问好。
有叫叔叔的,有叫爷爷的。
这父慈子孝的大家庭,同样尊敬韬圭的两位结拜兄弟。
韬圭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缓缓步入自己的房间,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韬圭知道,他们都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自己最喜欢的小外孙也朝自己跑来了,这个小外孙虽然不跟自己的姓,但却出奇的讨自己喜欢,而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哦,他的名字,好像叫公孙与。
真是个好名字……
公孙与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韬圭的床边,趴在韬圭面前,瞪大一双澄澈的眼睛:
“外祖父,你怎么了?现在太阳这么大,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喜儿!还不把小与带下去!”
刚刚抱着太孙守在韬圭窗前的大儿子,赶忙叫公孙与的母亲来将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带下去,以免冲撞了父亲。
“不用。”韬圭摇了摇头,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公孙与,伸出手抹了抹他那圆滚滚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外祖父只是有点困了,得打个盹了。”
韬圭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死时嘴角还带着笑。
这是幸福的一世呢……
……
大雨滂沱的下着,早已经将石板上所有的血迹都洗刷干净,冲进了石缝之中。
韬圭平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他的灵魂也已经消散。
但就是这么一个形神俱灭的结果,应该是很痛苦的。可韬圭死时,脸上却挂着幸福满意的笑容。
“你终究还是帮他了。”文殊手持雨伞,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少年蹲在地上,头发早已经被雨水打的湿透了,突然发现没有新的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看到是文殊替自己撑了伞。
“谢谢你。”张本少见的道了一声谢。
文殊有点意外,但很快又笑了,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张本的手上,在那个少年的手中,正攥着一把被揉碎的枯草。
“安魂草,黄泉里的特产,可以让濒死之人在死前做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其效果堪比安乐死啊!其实比安乐死要更好一些,因为这安魂草可是相当于能让人重活一世了,还是在梦里,幸福的死去……”文殊一语道破天机,“你对韬圭用了安魂草,所有他在死前,应该做了一个幸福的美梦吧?我猜肯定见过了他那两位死去的挚友,不然也不会现在尸体都僵了,还在笑。”
“一点濒死前的恩赐罢了。”张本说,“无量空海可是附着在灵魂上的阵法,他将无量空海给了我,灵魂必然灰飞烟灭,死前让他做个毫无意义的梦,也算是还他个人情。而且……我可是拿老唐的命起誓了,要是不让这家伙见到他的弟弟们,老唐真的天打五雷轰怎么办?”
“哈哈哈!”文殊顿时笑出了声,“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还是这般扭捏,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愿意说点真话呢!”
“我说的都是真话。”张本眯起眼睛,佯怒道。
“好好好!真话真话!”文殊承认了张本的说法,但还是不忘继续调侃道:“你就直说你担心唐先森,想给韬圭一个好结局怎么了,非要弯弯绕绕的说这么多话。你这拧巴的性格,要是被人写到网文里,不知道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