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一败涂地,他回去之后,也势必失去封号和追随者,沦为整个草原的笑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活着忍受这些屈辱?
“一起上,跟唐人拼了!”伯克呼延奇的眼睛立刻变得通红一片,哑着嗓子高喊了一句,迈步追上羯盘陀。
羯盘陀再愚蠢,再无能,终究是他的主公。羯盘陀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却始终对他们这些嫡系将领亲若兄长。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公战死,却借机一个人逃命。
“一起上,跟唐人拼了,咱们早就赚够了!”伯克贺蛮高举兵器前冲,叫嚷得声嘶力竭。
如果羯盘陀死在唐军之手,他们逃回去,也很难保证不会被车鼻可汗下令乱刀砍成肉泥。除非他们不回突厥别部。而一路上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除了突厥别部之外,偌大的草原上,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一起上,跟唐人拼了!”“老子早就杀够了本儿!”“突厥男儿,死也不能低头……”其余伯克、大箭们,也纷纷叫嚷着冲上前,发誓与拦路的唐军以命换命。
“你们当中,到底哪个是羯盘陀?“见到被拦住的突厥人忽然发了疯一般冲过来跟自己拼命,大唐老兵胡子曰不怒反笑,长槊抖动,游龙一般扎向了羯盘陀的胸口。
后者头上的兜鍪跟伯克伊里斯做过交换,型制与身后其他几位伯克的头盔一模一样。后者身上的黑貂裘也送给了伊里斯,如今只披了一件土黄色的狐狸皮大氅。后者从头到脚,没有人任何标识身份的物件。后者连战马都抛弃了,徒步逃命,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谁。
胡子曰以前没跟羯盘陀近距离接触过,此刻光凭穿着打扮,无法将此人与其他几个突厥将领分别出来,只能先用长槊挑翻了再说。
“当啷!”一把横刀从斜刺里追上前,超过羯盘陀,将长槊推偏数寸。横刀的主人呼延奇舍命将羯盘陀挡在自己的身后,扯开嗓子自报家门,“老子就是羯盘陀,过来杀老子。老子……”
“滚!”胡子曰高声断喝,双臂发力,将长槊狠狠扫向呼延奇的腰杆。
此人肯定不是羯盘陀。车鼻可汗的儿子,不会舍命保护别人。倒是先前两眼发直,差点儿就被自己用长槊送回老家的那个,更有可能!
“当!”又是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却是新冲过来的突厥伯克贺蛮,用兵器替呼延奇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跟他们拼了!”“呼延奇,带泥步设走!”“突厥男儿……”更多的突厥将领徒步冲上来,用身体将羯盘陀与唐军隔开,同时挥舞着兵器向前乱劈。
前路被阻,身后还随时会出现追兵,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境。突厥狼骑一路抢掠所得,他们都没少分。他们的家人全都在金微山那边,他们如果投降,家人肯定要车鼻可汗斩尽杀绝。事到如今,他们除了战死,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困兽之斗,威力远超过平常。胡子曰手持长槊左挑右刺,却无法摆脱呼延奇和贺蛮两人的纠缠。一名突厥大箭被他用长槊刺穿了大腿,却强忍失血带来的眩晕,努力滚向他的脚下,试图用横刀砍断他的脚腕。另一名突厥梅录看起来又矮又胖,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上前帮忙的三名大唐健儿,阻止他们给胡子曰提供任何支援。
“贼子找死!“胡子曰被逼得手忙脚乱,心情却更加愉悦。
六千连夜前来袭营的突厥狼骑,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这种时候,舍命跟自己相拼的突厥人越多,越说明这伙突厥人当中藏着大鱼。
而能让三名伯克和四名大箭舍命保护的,在今夜前来袭营的突厥人当中,除了羯盘陀之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只要活捉了羯盘陀,就可以用此人的性命,逼迫车鼻可汗撤军,给瀚海都护府争取更多的发展壮大时间。
双腿交替向后挪动,胡子曰躲开了迎面劈向自己横刀。紧跟着快速蹲身,手中长槊带着风声砸向地面,将滚过来试图砍自己脚腕的突厥大箭砸得吐血而死。腰杆和双腿同时发力,他身体转动,双手将长槊舞出一道狂风,“呼”地一声,正中伯克贺蛮的膝盖骨。
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听得所有人的头皮都是一紧。下一个瞬间,惨叫声冲天而起。伯克贺蛮跪在地上,疼得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跟在胡子曰身侧的李思邈趁机刺出一槊,将伯克贺蛮刺了个透心凉。紧跟着,他就被两名突厥将领盯上,被砍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五名大唐健儿结阵前推,替李思邈挡下了一名对手。另一名对手见寡不敌众,果断抽身后退,李思邈快速追上去,手中长槊狠狠刺出,将此人的后背捅出了一个窟窿。
“左旋!”他大叫,带着五名大唐健儿组成的简易攻击枪阵,转向胡子曰身侧,与另外三名大唐健儿,一道对付矮胖的突厥梅录。后者以一敌九,终究支撑不住,很快,肩膀、小腹和大腿都被长矛刺中,全身上下血流如注。
“交叉挑刺!”李思邈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