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的声音,惊动了张献忠,他翻身从床上坐起。
一名文士带着四名百姓装扮的大汉,走入窝棚。
原本就十分简陋狭窄的窝棚,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张献忠沉声问道:“云逍子果真去了岳台?带了多少人?”
文士答道:“就带了五名随从。”
这文士名为汪兆龄,桐城人士,因其博学善逢迎,深得张献忠宠信。
(史上真有其人,与牛金星并称为两大‘狗头军师’。
史书记载,汪兆龄性残忍狡犷,劝说张献忠以威暴治蜀,大行杀戮,这才有了张献忠屠川的事情。)
张献忠满脸难以置信,追问道:“岳台附近,没有发现朝廷鹰犬或是官兵?”
一名温雅男子答道:“兄弟们都盯着呢,岳台方圆五里,以及金水河中,都未发现官府的人。”
这人也是张献忠的义子,名为张文秀(即刘文秀,后来才恢复本姓)。
张献忠啧啧称奇:“云逍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效仿那关云长单刀赴会!”
“大王,机会难得!”
汪兆龄狭长的眸子里寒光一闪。
“云逍子踏上岳台,就成了瓮中之鳖。”
“抓了他,勒索一大笔钱财,之后再宰了这妖道,大王必定会名动天下!”
“然后带着手下的兄弟,北下伏牛山,或是往东去大别山,伺机出山振臂一呼,天下相应!”
汪兆龄的脸上,满是充满病态的狂热与残酷。
“你放屁!”
站在后面的李定国大声怒骂。
“义父既然已经答应,接受朝廷招抚。”
“军师却向义父进谗言,要杀云逍子,岂不是陷义父于不义?”
“云逍子不仅大仁大义,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算无遗策,想谋害他,又哪有那么容易?”
“到时候义父和所有兄弟,都难逃一死!”
前些日子,李定国奉云逍之命,前去寻找张献忠的下落。
通过张献忠留下暗记,总算是找到了他。
然后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将他说动。
没想到事到临头,汪兆龄竟然来这么一出。
这不是要置义父和所有人于死地吗?
张献忠不动声色,看向后面一人,开口道:“可旺,你怎么不说话?”
那人正是孙可旺。
那次被血腥残酷的手段给吓出了心病,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
“云逍子……不是人,是妖魔……”
提到云逍的名字,孙可旺情不自禁地一个寒颤,眸子里尽是惊恐之色。
李定国急道:“义父……”
张献忠摆摆手,打断他的劝说。
“神仙?”
“延安府大旱,饿死无数,山上的草籽、树皮都吃光了,靠吃人才能活命。”
“那时候怎么不见有神仙下凡?”
“咱带着一帮兄弟,从延安府杀到西安府,从秦地杀到河南,死在咱手上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那个时候,咋不见有神仙来阻止咱?”
张献忠连声冷笑,满脸桀骜。
“官字两张口,当官儿的话,又怎么能当真?那云逍子,八成是想要把咱和兄弟们,一举诱杀了!”
“况且咱向来天马行空惯了的,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又哪里受得了官府的约束?”
张献忠说到这里,眼皮子连连直跳,右手也抽搐不止。
他杀人成瘾,并以此为乐,只要一天不杀人,浑身就会不舒服。
一天深夜,张忽然想起当日未曾杀人,杀心难耐。
一时找不到可杀之人,遂将数十妻妾拖出斩首。
翌日清晨,他又后悔杀了妻妾,恼怒之下,又杀死身边随从数百人以泄愤。
“云逍子可是条大鱼,这次自投咱的落网,也是老天爷给咱的机会。”
张献忠右手握住刀柄,眸子中流露出骇人的杀意,眼皮子不跳了,手也不抖了。
李定国还要继续相劝。
张献忠刀子一般的目光投过来,冷冷地说道:“定国,你怕是有了异心吧?”
李定国一阵不寒而栗,忙解释道:“孩儿也是担心义父的安危!”
汪兆龄得意地笑道:“大王早就有完全的安排,云逍子即使有神仙的手段,也插翅难飞!”
李定国心中一阵冷笑。
井底之蛙,哪里知道翱翔于天际的神龙的神通?
想算计云真人,你狗屎一般的东西也配?
稍后云真人有你好看!
他的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云逍担心。
他太清楚张献忠了。
不仅心思缜密,并且心狠手辣。
万一云真人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