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还是要遵寻常礼节,于是朝向武三思,叉手躬身,恭敬问道,“下臣敢问静德王殿下,此刻可是要往此房中去?”
武三思闻言,收起已然跨入房中的步子,委笑应道,“本王听闻玄元皇帝庙已久,随几位圣人入此道观之中之次数,业已不可数,只今日听闻、眼见此怪异,怎不得好奇,往此屋中近处亲眼观上一观。”
“殿下所言甚是,此时下臣亦欲入内,愿随殿下身后同入……”源协说罢,看向仍在检视尸首的阿姊,与其一众目光仍被锁定于尸首之上的其他人,心生一件思量,眼下正欲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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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图下地面忽而露出台阶时,虽不得直接眼见武三思,躲避于一旁的源协正巧见到敬诚心事重重之状,想来屋外除武三思、韦巨源,再无值得敬诚露出这番面色之人,由此稍经推断,则知此二人值得格外留意。
而眼下同往房中去,正是探知对方于此翠峰山上欲行之事之时。
武三思确有打算,和源协对视一番,不怀好意地撇撇嘴,“近前才方生了危事,若源医正不甚介意,行于本王之前可好?”
“殿下千金之躯,又如何不可?”源协将身躬起,从武三思稍行让出的门边,溜身而过。
两人心存相异之考量,面朝地面的一滩血迹,源协低声自语,又似想让武三思听见,“只针眼、刀痕大小之伤口,怎至流血至甚于彼般……”
“怕不是此一处隐秘之内,机关复杂至甚,地上此些细针、刀片岂非正应证此一项否?”武三思抬手指向四处,细看之下,只见墨黑色细针、薄刀,散于四处——静德王府仆役瞬死时,源协未得留意看清,然这时看向武三思所指而去,确是数量非常。
莫言地下所藏有之台阶,就只此射出这无数黑针、黑刀之机关,想来便非一般人可寻人所制,造此机关之人,定或巨贾,或贵胄,或……皇家。
源协拾起其中一根细针,拿近眼前细瞧,此针确为金属所制无误,只这般金属,从未自何处见过,针虽细小,持于指尖却直感细针分量了得。
通体墨黑的细针举于手中,若非寻得特定角度,还确不得轻易瞧见,而刀片亦是,薄如纸张,平停置于地面,若不好生拾起,则或将手划破亦未可知。
“此物之材料倒有些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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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协正言语时,武三思亦拾起一片小而薄之刀刃,持于指尖细看,“一眼便知是当年姑母……武后那制出雷云珠、晴雨珠之暹罗国奇石……”
武三思忽觉自己失言,便将话题转至别处,“汝年岁尚小,有所不知,当年武后甚喜暹罗国所进贡之一块奇石,由其制成一颗得随天候变化而变化之‘晴雨珠’,彼时丘真人为制其而所余废料备感可惜,向武后将废料得来,制得一颗雷云珠,想来眼下这许多机关陷阱,又是由暹罗国奇石所制此飞针、飞刀,自然与丘真人脱不了干系。”
源协于此一番话不予理睬,亦不想理会此一众事项,究竟武后所为,抑或真人所为,眼下他在意的唯有八卦图之下,已然露出些许的那数级台阶。
明明孔隙之中就能轻而易举看见,偏就是寻不到当以何处为入口,可走入那些台阶。
露出的孔隙约三指宽,至眼下,源协也未能想明白与阿姊撕去那些黄纸符咒后,为何竟未能发现此处竟有缝隙与凹陷。
还是说……源协试探着向八卦图原处走去,武三思亦未有欲行阻拦之意,只冷眼端详手中的刀片,同时似有若无地看向源协移向八卦图所在之原处的脚步。
所幸源乾煜与源阳皆不在面前,否则必然要对源协这般危险行动大行阻拦,他自身同不禁倍加小心地行至原八卦图中心,只是站于彼处,屏息凝神,似静待有何事突然发生。
然直至武三思多有些因对方不知所措而险些讪笑,源协才稍行抬起一脚,向地面猛踏数回,直至久而未曾清扫的地面,灰尘腾起才作罢。
“此中心处竟以泥沙灰土筑实,下方台阶究竟何意?”他不甘心地走出八卦图原处。
抬眼正和匆忙走入的源阳四目相对,“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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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至这般尘土宣扬,你方出来观阿爷之状,方才正专注于尸首,回过神,你不在,而阿爷却不知何时端坐于空地之上,闭目安神,如何也叫不应。”
源阳所述之事虽听来重大,脸上却并无太多显露,源协不由猜测一二,“可是早先与丘真人于幻象之中相见那般,就如酣眠熟睡?”
“正是如此,”源阳不由看向武三思一眼,“寻你往外去,是为待阿爷复醒后,听一番究竟生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