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认同胞妹的说法,只是眼下众人目光皆汇于自己身上,承认自己不如曾经有力,未能成功使鱼怪持续昏昏然,而错过测试和琢香之时机,是万万不可接纳的。
“使力不足而已,”他勉强道,“此时醒来亦未有何不可,彼时吾化作鱼怪,岂非亦醒着,许这般试来,更作效用些。”
刘利恩见阿兄目光闪躲,知此时对方正在护及己身颜面,便亦附和道,“谁人又言不是,听闻娘子、郎君曾言,无论人兽牲畜,醒时吐纳、血流才最为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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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转向梁若江,“此时于此大狱之中,自是司狱官职最大,眼下便由梁司狱决断,眼下当如何试出和琢香之效用矣。”
梁若江正要回应,被颜娘径直打断,“和琢香?!从何处得来之和琢香?吾被捕时,无论原材用料,皆付之一炬,更有那地下密室之中所存数十坛……汝等自知是何物,皆尽数损毁,怎何处仍存有和琢香,缘何不将其尽数毁了?”
提及早先自己犯下的蚩蚩蠢蠢之事,颜娘显得格外激奋,不由声音抬高,而惊怒地瞪视面前三人,“此外,打方才问长安城中之状始,梁司狱迟迟并未回返吾之所问,而是由此兄妹二人环顾左右而言众人皆不晓之事……不止和琢香一项,汝等三人将此活物——鱼怪捕至此大狱之中,是有何意?又是作何只用?!”
颜娘愈显激奋,而被缚住的鱼怪亦愈加清醒,自起初的低吟,这时已然开始发出闷吼,且无论身躯、四肢,皆正用力挣脱束缚。
而那长于额前鼻梁两侧之鱼眼,一眼惊惶一眼怨怒,各自环视四周。
每逢鱼怪挣脱一次,众囚徒之中便有人忽而发出一声惊叫,气氛随一声又一声的惊叫,变得更加阴沉凝重。
“止……”这时,颜娘只见得丘真人幻象自侧面穿过自己,于自己身躯重叠,驱使自己一手指向鱼怪,说出了一个“止”字。
随这一声“止”,被缚住的鱼怪先是猛然抬起下颚,双眼向前死死盯住颜娘方向,嘴唇上下微微张开,又忽而静止。
这声“止”之后,众人便只能从鱼怪仍在上下起伏的前胸处,看出鱼怪仍是活着的,而很快,望向鱼怪的目光,尽数转至刘氏兄妹与梁若江身上。
“稍安勿躁……更不须惊骇……”梁若江率先安慰众人,“吾三人不顾自身死活,非要将鱼怪活捕,后又将其带至眼前大狱之中,自有吾三人之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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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安抚众人,一面示意刘利恩、刘利兆将和琢香灰取出。
“此兄妹二人,乃于东都城中一解异骨怪案之太医局源协、源阳两位医正之家……用人等,源协、源阳亦是于僵血案中,将当今之颜娘劝服,而使其伏法之人,故请各位暂勿行仓皇,静待眼下吾等欲行之事。”
“自于数个时辰前,此人——刘利兆不幸为闯入住处之鱼怪咬伤……”梁若江颇有耐心地将自刘氏兄妹二人处听得的整夜所生之事与前因后果,尽数复述于众人知。
随一番解释的深入,大狱之中诸多囚犯逐渐自囚室内里,朝格栅移动。
其中尤以颜娘最为明显,几乎就要将脸探出格栅之外,以看清被同化为鱼怪后,又为和琢香所救,反转回复人形之刘利兆。
“此香乃是致人血流不动,呈稠粥状,而使人脏器衰竭而亡之物,怎至你处,却成了由鱼怪还复为人之解药?”
她不可置信地问面前三人,又似自言自语,“此香之中,无论所用原材,或是之后添入之……尸骸骨粉,未曾有何一样,是为解救人命之物,由此说来,若真如汝等所言,岂非吾当初,吾娘当初竟留下了一味解药不成?”
“眼下言之为解药,还为时过早,只以吾三人所试,且限于和琢香之量,此时此刻得以由此香逆鱼怪之身而返寻常之态者,独刘利兆一人。”
“则眼下还待何时机?于面前此头鱼怪前用之,岂非真相大白?”颜娘双目散出前所未有之光亮,全同她所言,和琢香原本为一味害人之物,若忽而转为逆眼下全城乃至大唐全域之异状之物,所生之快感,又怎不得越过杀尽李唐皇室全族许多?
救百万寻常人家之命,又怎不得掩盖一番杀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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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寓清于浊……”真人自颜娘身体之中浮出,对颜娘说道,“世间谁人又说,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如此现世,将巧捷包藏于朴拙之中,以隐晦手法,去行光明正大之事,于混浊荒乱之世态中,寄托清廉作为,以委曲求全作为日后腾达之手段,人人知不可锋芒毕露,有此一法,何尝又不愿如此哉?”
颜娘似懂非懂,只怔怔望向已然手持两包和琢香灰的梁若江,“还请梁司狱,此刻一试,好了结小女心中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