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相大人,这里是陛下信中所说的伤兵营?”
杜炎齐身后,数名身穿苗族服饰的五仙教弟子同样有些疑惑。
杜炎齐没有回答。
眼前这座被命名为“杏林院”的伤兵营,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他对于伤兵营的认识。
说实话,占地这么大的伤兵营,他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里完全没有以往伤兵营中那种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更没有以往伤兵营那般污水横流,遍地污秽。
隔着大门,杜炎齐可以看到许多伤兵在营中或走或坐,相互谈话。
细看之下,这些伤兵的伤口处,都被扎上了干净的绷带,他们的眼神也不似自己去过的其他伤兵营那般,除了绝望,再无其他,而是包含了一种名为希冀的光芒。
在营房各处,都有许多头上绑着红色布带的护工,或是打扫庭院,或是搬运衣物,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强迫的神色,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平和。
这……真的是伤兵营?
杜炎齐心中再次发出一声感叹。
这座伤兵营的配置,对于杜炎齐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太奢侈了!
为了那些处于最底层的士卒,值得吗?
值得!
完全值得!
这是赵钰给出的答案。
赵钰亲自将杜炎齐等人引入杏林院中,耐心的解释道:
“其实,战场之上,战死的士卒总归是少数。军队之所以伤亡那么大,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战后伤卒没有得到有效救助,使得伤口恶化,最终不治身亡。”
杜炎齐身后那数名五仙教弟子,是赵钰给伤兵营准备的医官。想要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安排,必须将道理掰开揉碎了给他们讲清楚,以免他们升起抵触情绪来。
医毒自古不分家,善用毒者,更善医。
五仙教虽然以毒术、蛊术闻名江湖,但苗疆中人皆知,五仙教的医术也是一绝。
而派遣教中弟子担任杏林院医官,也是此次五仙教就教中高层叛乱一事向楚国朝廷表示歉意的方式之一。
“草民愿闻其详!”
杜炎齐恭敬拱手问道。
对于这位少年天子,他自认为看得很清楚,是个有的放矢的主儿,所做事情虽然起初看起来有些叛经离道,但日后的事实都证明了这位陛下的眼光之长远毒辣。
而且,江湖中人用真气治病疗伤,又和寻常百姓、行伍的施针下药有所不同。
“依朕来看,单凭医术,虽然能治愈伤病,但如果想要让患者更快痊愈,照顾病患也同样重要。而照顾病患,首要者,便是用心。”
赵钰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前世的历史,已然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伤兵救护,或者说战场救护,在后世是一门单独的专业学科,而让其发扬光大的,则是那位传奇护士,南丁格尔。
在前世十九世纪,西方的科学技术已经有了充足的发展,但战场上,伤兵的死亡率却始终没有下降,一直在三到五成之间浮动。
克里米亚战争爆发后,由于没有护士且医疗条件恶劣,英国的参战士兵死亡率高达42%。南丁格尔主动申请担任战地护士,率领38名护士抵达前线服务于战地医院,为伤员解决必须的生活用品和食品,对他们进行认真的护理。仅仅半年左右的时间,伤病员的死亡率就下降到2.2%。
而在赵钰看来,这种仁心仁德所造就的奇迹,或许也能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被自己唤醒。
虽然没有前世十九世纪那种较为先进的医药条件,但大楚所在的这个世界,可是点出了一项名为“真气”的黑科技。
“如今杏林院主要收治的是官军和俘虏中的伤病员,等到朕率大军回京之后,杏林院的诊治范围将包括嘉兴府一府范围内的普通百姓。”
赵钰介绍着自己对于杏林院的安排。
“那杜某可要替嘉兴府百姓感谢陛下仁德了。”
杜炎齐闻言,抱拳郑重道。
他是毒师不假,但他的医术造诣同样颇高,对于赵钰这种为苗民考虑的行为,苗民出身的他,自然是心存感激。
赵钰摆了摆手,道:
“苗疆是大楚之土,苗民自然也是大楚之民。不过,这杏林院虽然是本王提议建成的,但日后他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诸位的行动了。”
说完了义务,也要说说这些五仙教弟子的福利。
“杏林院中的医官,按照职位的高低,每月的俸禄在十两到百两之间。除此之外,百姓们看病的诊金,其中的五分之一将归各位所有。当然,作为五仙教的福利,你们可以在无人认领的尸体上试验毒药,培育蛊虫。但记住,只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
说到最后,赵钰的声音陡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