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墨依然没有回家。
泊筝漫天遍野地去找他,问遍了周围所有的妖,最后,她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他。
即墨躺在杂草丛生的沙地上,脸颊醉得通红,他打了一个酒嗝,傻傻地对泊筝笑:“沐娆,不要闹了,我们回家。”
泊筝抱着即墨的肩膀,她想抱起他,却怎么也抱不动。即墨不停地挣扎,模糊不清地说:“我找不到她……”
“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说着说着,即墨就哭了。他抱着泊筝,哭得就像小孩子一样:“娆娆,我利用了泊筝,但是我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知道,我都知道。”泊筝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即墨,即墨失声痛哭。
泊筝温柔地说:“我们一起去找她……我们会找到她的。”
皎洁的月光之下,泊筝矮墩墩的身体挺直得像一个支架,稳稳地承担了两个人所有的重量。
那个晚上是一个禁忌的分割线。
第二天起来,即墨依然早上练剑,给泊筝买好吃的梅花糕。看起来若无其事,但他却越来越瘦了。泊筝仗着自己的五短身材对即墨卖萌,即墨笑了笑,晚上给泊筝多加一块梅花糕,依然继续瘦下去。
泊筝试图建议即墨去找沐娆,即墨却提早看破了她的心思。他淡淡地说:“她会回来的。”语气里很肯定,眼神却有些忧虑。泊筝还想说话,即墨却拦住了她:“让我静一静好吗?”
即墨带着泊筝换了住的地方,一个不大的院子,没有了伺候的妖精。泊筝很高兴,每天都兴高采烈地给即墨做饭菜,幻想着自己和即墨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一对小夫妻,他们一直相爱着。
即墨练剑时,泊筝不再隐身,托着下巴靠着门边可以一直看下去。
即墨每晚都遥遥望着沐娆师门的方向,那时,泊筝就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不想到沐娆的话,她可以幻想两人是在一起晒月亮。
一个月之后,沐娆回来了。
带着她的师门长辈,一行数十人。一溜穿着白底蓝边衣服的门派弟子站成排,沐娆用剑锋遥指即墨,声音冰冷:“交出那只山鬼!”
即墨沉默地看着沐娆。
沐娆一记又一记的妖术打在即墨的身上,即墨却不还手。即墨的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鲜血湿透了他的衣衫。沐娆恨恨地道:“快把山鬼交出来!”
即墨淡淡地摇头,敛下满眼的痛苦。“娆娆,我不还手,你想如何对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牵连无辜。”
这时,沐娆身后的师门长老走了出来。他声音淡漠,蕴涵着无上的力道:“山鬼怎么能算无辜?他们把持山精,独享成仙捷径。占有妖界的领土,却对我妖界没有任何的贡献!此等无道孽畜,见必诛之!”随着最后一个“之”字,长老的手掌向即墨的额头拍去。
“不要!”
“住手!”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一个是沐娆,另一个,是泊筝。
相比即墨的满身是血,泊筝看起来更加狰狞。她已经恢复了长大的模样,但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血珠。浑身上下,无一处是好的。
即墨既惊又怒:“你是怎么逃出阵法的!”
因为她用了山鬼之心的力量啊!
只是,这么频繁地取出安入,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呢。
泊筝对他微微一笑,带着满身的鲜血,她迎向了长老。
“你要抓的人是我,放了他,我跟你走。”
6
长老把泊筝关进笼子,几个门派弟子日夜看守。即墨看着泊筝被塞进一个小小的笼子里,缩着手脚,蜷着身体。她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随着移动,在地上留下凌乱的血痕。
那种感觉,好似她被当成了某种牲畜。
即墨的心中突然就浮出尖锐的疼,整日陪着他的小山鬼,怎么可以被如此对待!
那晚,即墨用眩晕术放倒了所有的护卫,他抱着泊筝在夜风中奔跑。拼命地奔跑,跑过高山,跑过草原,跑过了无数的地方。直到到了钟寐山,即墨把泊筝放在石头上,他一身都是血,他的血,她的血,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即墨的泪水滴在泊筝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他用他一向温柔的语调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泊筝却笑了。她接住一滴即墨的泪,喃喃道:“你哭了,我很高兴。虽然你不是为我……”
泊筝又说:“你知道吗,虽然我只在你身边待了十年,但我整整看了你一百年了。”即墨的脸色顿时变了。
过去的那一百年里,即墨用温柔的外表欺骗了太多的妖,但每一个被他骗过的妖都从未质疑过他欺骗了自己。
即墨已经太习惯于此了。温柔地使出阴谋,阴谋得逞后再编出理由继续对对方温柔,好让对方不记恨自己。
他靠这一招躲过了将军府里哥哥们对他的排挤,帮他父亲夺下了无数的城池……最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