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灰土漫天,三人被灰白色的烟尘呛得不停咳嗦。韩大胆儿见半间屋子透天,堆满了砖石木梁,便拉着梅若鸿叶灵两人朝,往仍旧耸立的半间屋子窗口挪动,想要跳窗而出。
伸手一扶,却摸到一间残破的衣物,衣服下坚硬异常,却是写铁片。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具穿着明朝甲胄的兵士遗骸。
枯骨倒毙在墙边,胸前前甲片散乱,穿了个大洞,手里仍旧握着一只长矛。
其实不光是他们眼前的民房,整座城池中,四处都有打斗过的痕迹,随处可见一些丢弃的古代武器,和倒闭的士兵遗骸。这些遗骸中有些事明代装束,有些却更为古早,山上衣服甲胄均已破烂不堪,辨认不出年代。
正在此时,韩大胆头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硬甲摩擦的“嚓嚓”声响。他顺着声音看去,赫然见屋顶木梁上,倒挂着两只巨大的镰魇。
两只镰魇只问问颤动,似乎正在沉睡,刚才城门爆破,了望台倒塌,发出巨大动静,可这两只镰魇似乎是沉睡的时间太久,一时之间难以醒来,只是身子稍稍颤动,身上不由自主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瞧这样子,这两只镰魇虽然暂时还未醒来,他猛然想起适才在了望台上,看见城中各处,那大片黑亮的物事,想必都是城中尚在沉睡的镰魇。
这些镰魇都有成群结队,一只只缩成一团,或卧或挂,数目恐比内外城之间的镰魇数目更多上几倍,怕有不下上千只。
虽然它们沉睡时间太久,爆破塌楼都未能将他们完全惊醒,可看他们身子颤动扭曲,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醒来。百来只镰魇已进入黑潮浪涛一般,如果城中这成千镰魇一起扑来,恐怕手里有再强的火器,都难以抵挡。
韩大胆儿身上只有刚捡回的双缨短刀,此时摔落触发伤患,浑身酸疼无力,实在难以相抗,于是打个手势,示意梅若鸿和叶灵放轻脚步,三人赶紧从窗口离开。岂料刚靠近窗口,就窗边的屋角,却也趴着一只镰魇。
三人小心翼翼地,爬过窗口,翻窗来到房舍后面的小巷。可双脚刚一落地,后心忽然一凉,三人已经同时被三只枪口顶在了后心上。耳畔只听一阵叽里呱啦的日本话,却不是那帮东洋鬼子是谁!
韩大胆儿刚想转身突袭,制服身后的持枪人,可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看人都是重影,被人拖死狗赛的,从后巷拖到城中大道上。
韩大胆儿和梅若鸿叶灵三人,被重重扔在地上。恍惚间,韩大胆儿见眼前地上扔着不少金银器皿,那些都是城中房舍里的器物。再看对面一个身材肥胖的人,正被两个东洋鬼子,用枪口顶着,死死摁在地上,正是范统。
刚才了望台倒塌,范统和王维汉都趁着塌落前跳上民舍。王维汉不知摔落在何处,而范统跳下的时候砸穿了民舍屋顶,摔在屋里却发现,屋中尽是些金银器皿和用具,他也不分时间场合,这要命的时候,却仍旧放不下这些身外之物,将一些器皿一股脑地揣进衣服里。
还没等他将东西捂热,就被冲进来的几个荷枪实弹的东洋人抓住,不等他反抗,这群人先是给了范统一顿枪托子,打得范统无力还击,这才将他拖到街心,连同那些金银器皿物事,一起扔在地上。
韩大胆儿缓了好一阵,这才感觉身上力气渐复,眼前的景象也不再重影,眼前只有梅若鸿、叶灵和范统,不见了王维汉,连手枪炸膛,摔下来的黄袍老祖也不见了,只有地上了望台倒塌的碎石旁,还有一滩血迹,也不知是这黄袍老祖没死透爬起来跑了,还是直接被塌下来的了望台压死了。
他再看眼前围着一圈荷枪实弹的人。
这些人全副武装,身上带着短刀、绳索、弹夹、弹鼓,每个人长短枪支各一,还挂着几个甜瓜手榴弹,所有人服色一致,都带着黑色防尘面罩。另有一点就是这些人身材都不算太高,一看就是东洋鬼子的个头儿。
这些人目前只有七八个人,比之在高塔上,远远看见的人数要少了许多,想必是一路走来都折在了路上,现在也仅剩下这些人了。不过即便只有这七八个人,冲着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己方也绝不是对手。
现在自己这边只有叶灵手里的一只霰弹枪,还没有弹药,跟两手空空也差不多。
只见一个只佩戴了端枪的东洋人,从人群中走出。看这人的装束,身上十分轻便,应该就是这伙儿人的首领。
这人身形微胖,身材中等,眯缝眼,走出来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
“韩大胆儿,把东西交出来吧!”
他说的是中国话,而且十分流利,并不像普通日本人说中国话,舌根发硬,重视有种重感冒没好利索的感觉,像是嘴里喊着只袜子说话。
韩大胆儿看着人脸被防尘面罩遮住大半,但露出的鼻梁上有两个深深云痕,眼眶周围也有些压痕,像是常年带眼镜所致。
在细细分辨他的声音,虽然他故意压低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