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院和陆时闹得不愉快,
尽管已经缓解,但现场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几人大眼瞪小眼,
“……”
“……”
“……”
没人吭声。
还是威尔森比较会来事,上前半步,
“陆教授。”
他与陆时握手,
之后,又和其他人打过招呼。
谁曾想,
“……”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陆时轻咳一声,
“二位,有什么事吗?”
威尔森尴尬,只能没话找话道:“刚才无意间听到几位在讨论陆教授的新作品,是那本《写作的技巧——从零开始》吗?陆教授愿意向世人揭示写作之秘,善莫大焉。”
《写作的技巧——从零开始》尚未出版,
但因为伦敦大学联盟要成立陆时院的事,已经在欧洲文坛传开了。
陆时摇头,
“不,是我在船上写的一部短篇,名叫《盗火》。”
这话让福塞尔来了兴趣,
“普罗米修斯盗火?陆教授,能否给我等一观?”
陆时对此倒是无所谓,从行李箱翻出稿子递了过去。
《盗火》万字左右,很快就能读完。
“呼~”
福塞尔将稿件平铺在桌面上,长出了一口气,说:“杰作。尤其是最后这个结尾,给足了留白,韵味悠长。”
威尔森好奇,
“你觉得这个结尾应该怎么理解?托伊斯为何大笑不止?”
福塞尔笑,
“原作者就在这,你何不问他?”
陆时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想听听读者的观点。”
福塞尔点点头,
“那我就大言不惭地说一说自己的见解了。”
他沉吟片刻,
“其实,托伊斯大笑、不供出自己所帮助过的学生,可以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就是托伊斯在嘲讽调查委员会的那些教授。”
“嘲讽啊……”
威尔森隐隐明白了。
托伊斯这个人,刚开始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那些教授骑在学生身上,不让他们毕业,目的是让他们当牛做马做实验、写论文。
而托伊斯呢?
他也靠着这个机制,十几年如一日地赚学生的钱,能是好人?
结果,他不想再做坏人,开始真的辅导学生了,开始做好人了,才半年就被学校调查,
确实有够讽刺的。
福塞尔说:“托伊斯是个混蛋没错,但他赫然发现,只要不说出自己是否真的辅导了学生、到底辅导了哪些学生,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尽情嘲笑那些教授,这么爽的事,换我我也干。”
威尔森沉默,
心想,
好像是挺爽的。
他不由得看了眼陆时,
以讽刺科研乱想为主题的现实主义,竟然能让读者产生爽感,也是有够牛的。
陆时问:“福塞尔先生,你刚才说,还有另一种解释?”
福塞尔点头,
“还有一种解释就比较现实了。”
陆时好奇,
“你说。”
福塞尔回答道:“刚才我们也说了,托伊斯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或许想的是,反正调查委员会拿不出证据,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自己就可以安全过关。”
陆时怔了怔,
因为对方所说的,他确实没想到。
但又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20世纪初的英国就有一个很经典的黄金劫案,本来几百镑的事,因为同伙之间互相攀咬,锁定的金额越来越大,最后全都上了绞刑架。
福塞尔摊手,
“别考察人性。如果调查委员会承诺,只要托伊斯从实招来就让他从讲师升教授,结果会如何呢?”
现场陷入了寂静。
陆时现在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他不由得瞄了眼福塞尔,
暗道,
这老哥,肯定是做阅读理解的好手。
福塞尔说:“所以,我才觉得陆教授这里的留白高明,引人无限遐想。”
普朗克听完,深深看向陆时,
“陆,看来之前是我们想得简单了。我们都在想,托伊斯从阴影走到了阳光下,完成了彻底的救赎。可现在看,是我们想当然了。”
“啊这……”
陆时有些尴尬,
“你没必要道歉。”
因为他自己在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没想到,普朗克倏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