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用法语追求外国女孩一点儿不含糊。
此类情况,在各语言都有,
以现代汉语为例,有个现象叫“羡余”,指某一个语言组合中有多余的成分而不视为“赘疣”。
比如,
“差点儿笑出声”和“差点儿没笑出声”,
后者明确多了一个否定词,而两者在某些情况下表达的意思却一样。
说白了,有些话用口语讲出来,没有语病,
但落于纸面,问题就很严重。
法语复杂的语法使其在口语和书面上存在大量不同。
萧伯纳嘴角勾起弧度,
“凡尔纳先生,《小王子》是儿童文学佳作,主要读者是孩子们。我认为,对于孩子们,他们更应该接触的语言是口语和书面语更具有一致性的语言,对吧?”
打蛇打七寸,
凡尔纳被问得语塞。
萧伯纳继续道:“而且,我认为不存在最精准的语言,只存在运用语言的人能否准确表达。”
庞加莱立即迎头痛击,
“这话不对。法语现在被用于外交的场合越来越多,你能说,没有语言优势?”
萧伯纳陷入沉思,
结果,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反例。
没想到,爱德华七世竟然又站了起来,
看着他胖乎乎的身姿,
现场安静得可怕。
贝尔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低声道:“陛下,你要不要先考虑好了,之后再发言。”
爱德华七世根本没搭理首相。
他左右看看,
“我一直觉得奇怪,外交是一个需要精确度的场合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懵了。
外交不需要精确,那还有什么需要精确?!
爱德华七世看众人不解,不由得叹气,
“我签过很多文书,发现,外交辞令从来是不精确的,需要大量的模糊空间。因为只有足够模糊,才必须依赖外交人员做出解释,而解释权就使得他们……唔……”
国王陛下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现场比刚才还要安静,
众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不解,
“我说的不对吗?”
对!
可太对了!
在外交领域,语言本身的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国家实力、国际影响力才是主要的。
但也正因如此,才不能什么实话都往外撂。
贝尔福想哭的心都有了,不得不又附到国王陛下耳边说悄悄话。
爱德华七世又很惊讶,一脸尬笑,
“各位大师,请你们无视我刚才的发言。我什么都没说过。没有‘精确度’、没有‘外交辞令’、没有‘模糊空间’。”
说完,他坐回去了。
但现场还是难言的沉默。
尤其是那帮法国学者,面面相觑。
庞加莱低声道:“果然没错!爱德华国王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荒诞,反而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刚才先是打乱了马塞尔的进攻节奏,现在又在法语的精确度上做文章……”
越说越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罗兰问:“怎么办?对方派出国王,我们没法打啊!”
其余人无比郁闷,
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封建余孽吉祥物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庞加莱说:“最后还是得看陆教授的说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跟英国佬怼到底。”
类似的发言也出现在英方一边:
“我们不能输给法国佬!”
英国人也发现了,对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得了的。
于是,两边开始互爆,
法方说:“法语是最浪漫的语言。”
英方说:“英语的通用性,不需要任何夸赞来背书,更何况是‘最浪漫’这种无法量化的指标。”
法方说:“《小王子》难道不浪漫吗?你们看不起陆教授?”
英方说:“我们爱陆教授!”
法方说:“那我们的爱只会比你们更多!”
……
接下来这段时间,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精彩。
当然,结果还是一样——
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普鲁斯特可就惨了,
他第一个上台表达观点,结果被莫名其妙地晾在了上面,反而更像交流会的主持人。
就这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临近中午,
窗外,阳光变得炽热,树木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为地面提供一丝丝凉爽的庇护。
“啧……”
爱德华七世无聊地咋舌,
本来还想看两边打一架来着,结果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