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为牙将。当狗城之役,他就在田神功军中,亲眼见田氏兄弟下令奸淫抢掠、杀良冒功。”
“他也姓崔,与你可有亲缘?”
崔祐甫无奈,应道:“我与崔旰皆出身博陵崔氏,皆安平县人,祖上……确是同宗。”
薛白又问道:“有证据吗?”
崔祐甫拿出一封地契,道:“这些年田神功烧杀抢掳不止这一桩,他累积了许多家财,这是他在益州买田置宅的契书。”
“你如何得到的?”
“是崔旰收集的证据,本想呈于李光弼,听闻田神功入京了,便派人递至御史台。”崔祐甫道:“殿下监国后立即就颁布新政,现今田神功顶风作案,殿下若不处置,反而重赏,臣恐天下人不服。”
“若证据确凿,处置便处置,反倒是轻松了。”薛白道:“但你办出这莫须有的案子,田神功能服吗?”
崔祐甫道:“是臣无能,请殿下再给臣两个月的时间,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算上往返剑南的时间,两个月不算久。
但这桩案子若传出去,且不能立即有一个结果,任它酝酿两个月,那反而是比罢免田神功还坏的结果。
薛白于是在想,干脆先罢免了崔祐甫。
崔祐甫也感受到了薛白目光里的不善之意,道:“案子递到御史台,臣必须报于殿下知晓。但除了殿下之外,臣并未与任何人说过此事……”
他话音未落,已有宫人赶到了殿外,高声道:“殿下,宰相们求见。”
还没等薛白这边有所回应,又有宫人接二连三地赶到了。
“殿下,京兆尹杨绾求见。”
“殿下,度支使元载求见。”
崔祐甫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这案子,但显然,这案子已经传播开来了。
也许,朝臣一开始提议让田神功领兵进长安,就是已经谋划好了要弹劾田神功。
薛白记得,此事最初是李岘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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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古道,杜五郎回程到了一半就下了马,在灞桥边的摊贩处买了碗茶水,坐在那慢慢喝着。
刁丙虽然富贵了,却是连茶水都舍不得让杜五郎多买一碗,觉得这种花销不必要,他自己带了水囊。
“五郎,你都坐了半晌了,在想什么?”
“去年我被一个小和尚骗过。”
刁丙道:“我知道那事。”
“什么?你竟知道?”杜五郎大感丢脸,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道:“人心隔肚皮,要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太难了,为什么人就不能简单点呢?”
“五郎不会是怀疑田神功吧?”刁丙道:“他可是追随殿下十年了。”
“他不一样了。”杜五郎道:“今日一见他,我差点没认出来,以前他那么瘦,身上也没那股杀气,不过他以前也狠,他还随殿下救过我大姐的命。”
“还有这事?”
杜五郎想了想,喃喃道:“最早,田神功还救过我二姐的命,当时是从李亨的人手底下把她抢回来。后来是杀到吉温的别宅,大杀特杀……”
刁丙讶然,道:“他竟还有这样的功劳?”
“是啊,后来随殿下到南诏出生入死。”杜五郎道:“这些都是私事,殿下不好明着赏他。本打算这桩事之后,任他为金吾卫大将军,他何必因为一些小钱而自毁前途?”
说到这里,他拿出文书又看了一眼,当狗城之事发生在两年前了,当时李光弼刚到剑南,而薛白该是被勒令去给李瑛守陵。
“唉。”
刁丙听得这一声长叹,不由道:“五郎,你这是何意?”
“我们再回去一趟。”杜五郎道:“还是再问清楚些为好。”
“现在这情况,真相还重要吗?”
“越是这种情况,越不弄清真相,殿下就越被动。”杜五郎道:“他关在宫城里,若只听人三言两语就下判断,很容易酿成当年那种冤案。”
他说的是天宝五载的杜有邻案。
眼下薛白面临的威胁,远胜于当时东宫对李隆基的威胁。而这桩案子看似针对田神功,却也有可能是一石二鸟,同时还为了离间薛白与朝臣们。
杜五郎也不知道怎么办,思来想去,他能做的就是先弄清楚了真相,告知给薛白。
以前,是薛白在替杜家奔走,现在轮到他为薛白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