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养子俅,以雍王倩之大功,人神佥属,由是朕前恳让,言在必行,天下至公,诚不可夺爰符立季之典,庶协从人之愿,俅可拜楚王、尚书左仆射、司徒、太子太师,另加实封一千户,赐物三千段、甲第一区、良田三十顷。”
李俅听闻圣旨,百感交集。
然而他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感到安全,依旧还是担心受到迫害。
如牵线木偶般地完成易储的各项礼仪,告祭了太庙,之后,李俅向薛白看去,只见他身披衮服,器宇轩昂,英武非凡。
“三兄……殿下。”李俅开口道:“我能与殿下说几句话吗?”
“一道走吧。”
薛白对李俅并无太多提防之意,还是那自然而然的态度,招了招手,一并往宫门外走去。
他们在高高的台基上走过,能俯瞰到长安一角,有种大好山河在望之感,可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我是真心拥戴殿下。”
李俅鼓起勇气,终于开口说了起来,以讨好的态度继续道:“殿下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文才武功盖世,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我早就想让位了。”
为了活命,说些奉承之语,并不丢脸。李俅年轻脸薄,说这些并不显得谄媚,说着说着,反而真有种兄弟相亲的感受。
说实话,以前他也管薛白叫作“薛逆”,事实上却根本没去考证薛白的身份,只是从个人利益出发而抵触此事。
可一旦利益的立场变了,他并不认为薛白是冒充的,毕竟李隆基都承认了。
那这份兄弟之情就变得非常可贵了,甚至比与李琮的父子之情还要可贵。
“不必担忧。”薛白道:“只要你老实安份,不违法纪,断不会有人敢伤你。”
李俅一愣,没想到薛白说话这么直率,径直戳破了他的心事。
但也是,如同太上皇对让皇帝一直厚爱有加,只要让出了储位,哪怕是做给天下人看,薛白也该对他好。
“好好过日子。”
薛白说着,轻轻拍了拍李俅的背。
李俅感到背上一暖,那颗忐忑了许久的心也像是被这一拍拍回了心窝里。
往日看起来十分可怕的薛白,在这一刻也显得和煦可亲了起来。
他仔细想来,其实薛白确实没做过什么刻意要对付他的事,一直就是宦官们在挑拨离间。
一个气场强大的人,只需稍稍摆出好态度,反而更让人感激。李俅竟是在这一刻对薛白还有了一些崇敬,当然,这份崇敬是以畏惧为基础的。
“是,阿兄!”
李俅再开口,又换了称呼。
在他看来,他与薛白就是失散已久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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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坊,杜宅。
杜有邻时任东都留守,但可以预想到他被调回朝堂,进入宰相行列的日子不远了。
其实以杜家如今的地位,再住在这里已很不恰当了,宅院太小,离皇城也太远。
这日就有人跑来给杜五郎说,可以替他置办到平康坊李林甫原来的宅院。
“五郎可还记得,你曾经就是在平康坊对着右相府指点了几下,遭吉大郎殴打。如今若是置下李宅,岂非扬眉吐气?妙哉。”
“扬眉吐气?”杜五郎挑了挑眉,吐了一口气,道:“我要扬眉吐气有何用?宅子嘛住得舒服自在才是正理。”
“平康坊那大宅,宽阔奢华,出门便捷住得岂不比这里舒服自在?”
杜五郎想到当时去右相府的情形,对于那个选婿窗的恐惧浮上来,不由摇头道:“我可一点都不自在,好不容易逃脱毒手。”
“五郎莫非是有何顾虑?以你与殿下的关系……”
杜五郎连忙道,“去去去,我与殿下不过是朋友,可从未有借此平步青云的想法。我自己都烂泥扶不上墙,想攀附我啊,那你可白费功夫了。”
“五郎你怎可妄自菲薄?”
“我偏要,我就是烂泥,你怎样?”
杜五郎不由分说,把跑来打搅他清静的说客一股脑赶了出去。
宅门处,门房正牵着几匹骏马。
一个身穿襕袍带着斗笠的人正好进了杜宅,杜五郎一见,张了张嘴,道:“无……吴兄来了。”
两人遂进了院子。
“家里倒蛮热闹。”
“我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了嘛。”杜五郎笑嘻嘻道,“我是叫伱无咎,还是该唤你殿下?监国太子,可威风了。”
话虽这般说,只怕在他心里,并不以为太子有多了不起。毕竟李亨当太子时,他就与东宫打过不少交道了。
薛白懒得理他,随身摘了树上的一棵青杏丢过去,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半躺下。
“今日怎跑来了?”杜五郎道,“你若是要寻你那些红颜知己自去寻,阿姐也不在家。”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