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刻,薛白的奏折也到了。
这次,没有人敢压着此事不报,奏折第一时间就呈到了李琮的御案上。
摊开的一瞬间,李琮莫名有一种紧张感,很怕薛白说的是些大逆不道的言论,那他便要同时面对两场叛乱。
好在,他看过了奏折,憋着的那口气就缓了过来。
薛白在奏折上语气很严厉,指责了李祗意图刺杀他,请圣人为他作主。
但至少没有叛乱,还是以臣子自居的。
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李琮感受到了自己的后怕,做出了决定,他要如韦见素所言,安抚薛白。
有了决定,紧接着摆在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薛白与李祗,若有一个是对的,那必然有一个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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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李祗近来很忧虑。
他分明感受到了薛白的虎视眈眈。
那日韦子春行刺了薛白的队伍之后,浑瑊一路追杀了过来,并要求李祗交出凶手。
李祗则说行刺并非发生在自己地界,自己一无所知。反而指斥浑瑊是反贼想要攻打滑州,便紧闭城门,不让浑瑊入城。
浑瑊大怒,又从相州带了更多兵马来讨伐李祗,倒也不强攻城池,每日只于城下叫骂。
这情形很像造反,但薛白只要没正式举兵,也能说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冲突。
李祗当然知道这不是个人恩怨,因此接连上奏朝廷,同时焦急地等待着援兵。
终于,他等来了朝廷的旨意,可等展开之后,他却愣在了那里。
还未想明白是为什么,他得知了南边送来的消息,永王造反了。
李祗在见韦子春时就猜到了李璘的心思,本不该惊讶,可他没想到的是,李璘竟如此迫不及待,先于薛白造反了。
如此一看,薛白太沉得住气了,至今还不动声色,这反而显得他才是勾结李璘,意图谋反的那个。
李祗深深意识到不妙,连忙吩咐人备好笔墨,他要上书向圣人自证。
可一封自辩的奏折还没写完,消息传来,竟是说薛白在城外邀他相见。
“他攻打过来了?!”
李祗一直以为薛白还在范阳紧锣密鼓地筹备叛乱,没想到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可从另一方面也是好事,至少他不难辩解了,之所以放任韦子春去刺杀,就是因为薛白本就是反贼。
他遂立即安排防务。
然而,命令下达,来报信的守卒却说,雍王只是带了数人来,不是在攻城。
李祗不信,亲自登上城头望去,竟真的见到了薛白驻马在一箭之地外等着,身上没披甲,周围也并无兵马。
若是要刺杀薛白,此时倒真是一个好主意。
李祗犹豫之后,放薛白入了城,亲自到长街相迎,同时暗命心腹们做好动手的准备。
他心里虽起了动手的念头,可从城头的石阶下来,一见薛白,便感到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数月未见,薛白的气势已更胜从前,左右跟着的浑瑊、薛崭亦是威风凛凛,人数虽少,却胜千军万马。
“你为何勾结反贼,派人行刺雍王?!”
甫一见面,浑瑊就当着城门口兵士们的面,大声喝问了一句。
他年轻气盛,遭遇了刺杀,还被李祗堵在城门外好几天,早就怒火中烧了,一见面自然没有好态度。
此事李祗本是出于一片公心,可只要薛白没有真的造反,他就是理亏的,更何况现在永王先造反了,他更是说不清,只好否认。
“绝无此事……”
“我告诉你!”浑瑊不等李祗说完,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道:“雍王乃国之柱石,你也敢行刺?岂不怕范阳悍兵无人镇压,再掀大乱?!”
这句话是威胁,也是提醒李祗,刺杀薛白不会让势态变好,只会更糟糕。
如今李璘已经反了,薛白若死,无人镇压得住范阳那些降兵降将,到时他们趁着李璘之叛割据自立事小,杀奔而来事大。
李祗当即满头冷汗。
周围士卒见此一幕,心里对薛白又怯了三分。
谁还敢听这个唯唯诺诺的李祗之命,去杀一个威势大振的国之柱石。
好一会,正当李祗想好应对,要开口说话之时。薛白示意了薛崭一眼。
薛崭于是纵马上前。
他的战马也是桀骜不驯,一踢就跑,险些撞到李祗,长嘶一声才收住。
场面有些混乱,薛崭却已拿出一封旨意宣读起来了。
内容也简单,因李璘叛乱,让薛白不必回京,速归范阳镇守。
另外,李祗治理不善,使李璘的人过境刺杀薛白,罢其山东道安抚使之职,回京叙用。由浑瑊暂代其职。
听罢,李祗黯然无言,他知道这旨意是真的,圣人不分是非,眼下只顾着要安抚住薛白,而薛白也借机举荐浑瑊为安抚使。
如此一来,他堂堂一